“少夫人,您不知道,大理寺的囚服历来只有白衣,可他们、他们竟给公子换上墨衣……”
孟扬说着声音哽咽起来,楚若颜也慢慢沉默了。
如何不知?
大夏囚服皆为白。
他们之所以给晏铮换成黑,只是因为那个颜色,才盖得住血罢了。
“我今日见到公子,就知道他受了刑,可没想到会那么严重……少夫人,您可知道,就算在战场上,在敌人的重围下,公子也没伤得今天这般严重!”
孟扬字字控诉,楚若颜一时无言以对。
是啊,多么可笑,大夏的将军,竟是在自己人手里伤得最重!
她默然片刻:“孟侍卫,我知你满腔愤恨,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得先救人。”
孟扬用力呼吸几下:“那我们该怎么办?”
楚若颜思忖道:“阿蕉从你们手里逃脱后,不可能这么快就能面见天子,中间肯定是有人搭桥牵线。方才你家公子也说了,要找出这个人,虽然不一定是幕后主谋,但必定是知情人!”
孟扬起身:“交给我!”
他掀帘出去,过了片刻又折返回来。
“少夫人,还有件事……”
楚若颜探询地看着他,孟扬踌躇许久,还是从怀里摸出三个信封:“这是公子出事前让属下准备的……里面、里面您自己看吧。”
他说完就丢到楚若颜手上,逃也似的离开了。
楚若颜拿起一瞧,“放妻书”三个字跃然入目!
她手微颤,翻开一目十行地阅了下去。
这第一封是代晏二郎写给李氏的,第二封是给姚氏,行文措辞没有一丝变化,就换了个人名。
可这第三封——
“盖说夫妻之缘,伉俪情深,恩深义重。然前世冤家,反目生怨,既二心不同,以求一别。愿妻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选聘高官之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伏愿娘子千秋万岁——晏、铮!”
念至最后,几乎咬牙。
这晏三郎竟连她的放妻书都准备好了!
感情她这些日子忙里忙外、四下奔走,都忙到狗眼睛里去了?
车外传来孟扬怯懦的声音:“少、少夫人,我们公子说如若将来出事,凭此文书可保您无恙,另外二位少夫人的请您看着办……”
啪!
那放妻书被她砸在车窗上,孟扬立刻没了声。
楚若颜气闷地坐上一会儿,好半晌,才叹口气。
这晏铮,外人亲人都说他冷心薄情,可能考虑得如此周全,又哪里是个无情的人?
回到府上,一干人都还在熬夜等她。
楚若颜捡着好听的说了些,哄着晏文景去睡后,才拿了放妻书来到李氏房中。
李氏看毕,默然不语。
良久突道:“三弟妹,外面的传言,是真的吗?当真是三弟他……害死了他们?”
楚若颜心头一突。
她忙着晏铮的事情压根没关注外面的流言。
李氏的丫鬟道:“今日奴婢们上街,听说三少公子当初救的那个阿蕉,是奸细!就是她偷了城防图,才害得老爷他们丢了性命,还说这都是三少公子指使的,因为、因为……”
小丫鬟磕碰了两下,见自家夫人没有阻止,才大着胆子说下去。
“因为二少公子他们时常欺凌他,大将军和夫人也不喜欢他,所以心生怨恨设计这一切,这也才能解释为何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回来。”
楚若颜几乎听笑。
这外面的人都不带脑子的吗?
如果真是他,随便寻个什么借口留在京城不就得了,犯得着去战场上,还赔掉一双腿?
可看李氏面色凝重,又忍下道:“二嫂嫂,你不会也信这些无稽之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