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去宋昌愿就惊了一下,哑然地看着主座上被人五花大绑堵着嘴巴的姬思正,难怪锦阳公主掀车帘时只掀开了一点点。难怪墨殊脚步不稳,难怪她愿意给他们驾车,原来还有这一茬。
路虎小心翼翼地坐在车辕一角,悄悄瞥了下锦阳公主。锦阳公主压根就没看他。一甩马鞭就驾马而出。
玄武门前,侍卫刚要阻拦就被马鞭上挂着的那个碧霄殿的宫牌给吓了回去,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急忙开了宫门。
彼时不少马车正从宫门进入,各种探究的目光在锦阳公主身上打量,她面色不改,路虎却吓得直低头,差点从马车上摔下去。
出了宫门。走到玄武大街上,锦阳公主一勒马绳,马儿便乖乖地停下脚步。
跳下马车,她掀开车帘。看着墨殊道,“我就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剩下的路你们自己走!”
墨殊优雅点头,“这是自然。”
她又看了眼开始唔唔叫唤使劲挣扎的姬思正。眼神一晃,有瞬间的柔软,随即又冷硬起来,她冷冷道。“记得照顾好我弟弟!”
撒手甩下车帘,转身离开了。
姬思正扭着身子,嘴里唔唔喊着,眼圈红,眼神倔强。
墨殊叹了口气,掀开窗帘,看着那个如荷花一般亭亭玉立的背影,问道,“那你呢?”
锦阳公主脚步一顿,随即又大步往前走去,风雪夹杂着她的声音扑来。
“本宫与晋国同在!”
大雪瞬间模糊了那道荷花粉的身影,只见那点薄粉越行越远,不过片刻,天地间,唯白雪茫茫。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马车里,姬思正挣扎的动作骤然一顿,头无力地砸在坐垫上,眼泪如溪,汩汩不停。
墨殊放下车帘。习惯性地掏出丝帕擦手,对外头的路虎说了一声,“走吧。”
姬思正也不再挣扎,只是闭着眼。一滴滴的水从他的脸上划下,扑、扑、扑、扑,宛若雨中的黛色屋檐,雨水从瓦隙滑下。一滴一滴打在水汪汪的地上,溅起一朵又一朵的大大的水花。
浅黄色的地毯上,一块深黄以肉眼可见的度飞渗开。宋昌愿见此也是一叹,似被他的情绪感染,心头也微微泛酸,一种被称之为羡慕的东西在心里生根芽,还未成长就被她掐了去。
宋昌愿转过头,眼神荒寂地望着车帘。
姬思正性子赤忱单纯。他的内心就如孩童一样简单干净,黑白分明,执着坚定,说白了就是个一根筋,倔得很。若是没人劝劝他的话,估计他是可以哭到明儿天亮的。
安静得只闻水声的马车里忽然响起了清朗的声音,“你的王兄来寻过我。”
姬思正依然闭着眼,眼泪滑下的度却忽然慢了一些。
墨殊倚着车厢,一边仔仔细细地擦手,一边漫不经心地道,“他骂骂咧咧地进来,言语难听地骂了一大通话,却在临走之时塞给我一块东西。”
姬思正睁开眼睛,静静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