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国变成异国,被送别的反倒成了送别者。墨殊心中一酸,伸出手摸了摸宋昌咏的头。
若是在平时,宋昌咏肯定要欢喜得上蹦下跳的,这会儿他却觉得极委屈,眼睛里好像有了一汪泉眼。水怎么都止不住。
“好了好了,又不是不能见面了。”墨殊蹲下身,笨拙地去擦他的眼泪,“你再这样哭,把眼睛哭肿了。回去可会让人笑话的。”
宋昌咏扁了扁嘴,哇地一声哭得更厉害了。宋昌愿见状,便跳上他的肩,拿头蹭了蹭他的脸。
谁知宋昌咏反手抱住她,一边哭一边蹭,眼泪鼻涕全蹭她身上了。宋昌愿身体也一僵,心中哀嚎道,完了完了,今天回去不知要洗多少次澡了?!
宋昌咏抱着她哽咽,“昌、昌愿。我好舍不得你……”
他的声音软软糯糯,听得宋昌愿心中一软,回身抱了抱他的脸,一人一猫就站在城门口哇哇大哭。
宋昌皓今日格外沉默,墨殊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他抬起头,笑容灿烂而温暖,伸手拍了拍墨殊的肩,他道,“等你回来!”
两兄弟相视一笑。
……
送走了宋昌皓和宋昌咏。汀兰馆便安静下来。曲沃却越的热闹,因为----年关将至。
宋昌愿闲得无聊,整日里追着老鼠们玩,玩够了就跑到王宫里找那匹千里马“耍小手段”----马儿被姬思齐从王室园林牵到王宫----天天给那匹马吃橘子的后果就是,马儿一度拉稀拉得走不动路。
宋昌愿看得心虚。灰溜溜地跑了,从此再也没敢随便给那马乱吃东西了。
晋国王都热热闹闹,晋国边城却凄凄凉凉。今年晋国可谓是风雨飘摇,夏季闹旱灾,秋季闹蝗灾,表面上朝廷拨了粮食下去,可地方官一层一层的剥削下去,到百姓手上的也不知能有多少。
留在家乡吃不饱也穿不暖,涌向王都等富饶地方的流民却又通通被驱逐。眼见着有钱的欢欢喜喜过大年,没钱的凄凄惨惨等饿死,忒不公平。
于是,大年三十这一天,晋国边城的百姓,起义了。
也很巧的,就在这一天,齐国也举兵进攻晋国。
晋国边城的官兵饿了许久,哪有力气反抗,于是齐国轻轻松松的,一日攻下四个郡。晋国统共也就十五个郡。
消息传到晋国宫殿时,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了。
晋王大怒,一声令下,大批羽林卫涌进汀兰馆。
汀兰馆中,墨殊面不改色地听着太监宣布齐国质子住所由汀兰馆改到王宫交芦馆的消息,神情淡然地点点头,道。“稍等。”
旋即回房换了一身玄色缠银广袖深衣出来。
这一身衣服奢华而矜贵,太监见了便讥讽道,“公子,您当您是去参加国宴哪!”
墨殊抬眼扫过周围手持银枪神情肃穆的羽林卫,面色温和。“礼之一字,无论何时,哪怕刀剑加身,也当存之于身,方是君子所为。公公,你说是不是?”
太监被他说得无话可说,便轻蔑地哼了一声,撇开脸,拂尘一扫,指着马车道,“公子,请吧!”
进了王宫,他们什么人都没见到就被送去了交芦馆。
交芦馆的环境比汀兰馆还要差,而且周围有重兵把守。路虎面色难看,问道,“殿下,您知道生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