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往南边走吧!
街道两旁都摆满了小摊,摊子上的东西五颜六色,宋昌愿却没心思往上头瞧,她的眼睛飞快地掠过左右两旁的人,在其中寻找着墨殊的身影。
她在这边找着人,另一边也有人找上了她。角落里的两个男人,一个高高壮壮,手臂肌肉结实,看着就不是个好惹的。另一个又矮又瘦,个子还没拿高壮的一半高,神情猥琐,看着也不像个正经人家。
两人低声交谈了一阵儿,商定好了策略,高个儿的便出马了。
看准了那个天青色的身影。高个子风风火火大踏步地往前冲,气势汹汹的模样看得道路两旁的人都害怕地往一边躲,眼神同情地望着那个被他瞧上的倒霉鬼。
更有好事者乐呵呵地停下脚步看好戏。
天青色的身影慢悠悠地走,高个子急冲冲地朝前撞,好戏一触即。
只听嘭的一声响,街道上关注着这事儿的人都做了同一个动作,瞪大眼张大嘴,脸上的惊愕收都收不住。
事情生得跟预想中的不太一样。预想中的应该是高个子冲上前,一撞就把那个天青色的身影撞飞。
可惜,人是撞飞了,飞的却是那个故意撞人的。
那个高壮的个子撞上那个天青色身影,就像撞上了一个弹簧一样,嘭地就飞出两尺远,轰隆的巨响响彻街道,街上瞬间寂静了。
天青色的身影弹飞了人。却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往前走,高个的却倒在地上,一只手捂着后脑勺,疼得面容扭曲,起都起不来。
整条街都静了下来,人群中,不知是谁拍了拍手,高声喝道。“好!”
看戏看到精彩处一般鼓起了掌,少顷掌声雷动。
掌声里宋昌愿维持着原来的步,慢悠悠地往前走,帷幔纱极厚,众人看不见那面纱下的脸,就只看见那道天青色的身影,背脊直,目视前方,步子缓慢,走路无声。
整个人毫无生气,连每一步之间的距离都一样。有些聪明的就猜出了什么,面色一变,悄悄地往后挪了几步。
当事人没有任何反应,掌声也就渐渐消停,眼见着那道身影就要走出人群,一个矮个子忽然冲了出来,嗓音凄厉地道,“大哥----”
他猛地冲到宋昌愿面前,指着她骂道,“伤了我大哥,你还想跑?”
这话一出,旁观的人就出了唏嘘声。
众人都议论纷纷,矮个子面上就有些挂不住,却硬厚着脸皮嚷道,“说吧,我大哥叫你伤得这么严重,你要怎么赔?”
唏嘘声更响了,有人就说道,“哎呦这老赖皮两个可真是不要脸,分明是他自个儿往上撞的,自己伤了自己,如今却叫人赔?”
“他们俩就不是个好的,干这事儿可干得多了,曲沃的人谁不是看到他们就闪,也就欺负欺负外乡人了。”
议论声越来越响,面前这个人的眼神也极恐怖,暮气沉沉,毫无生气,看得人头皮麻冷汗直下,矮个子额上沁出了薄汗。却不敢抬手去擦,壮着胆子说出那句话之后,他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高个子哎呦哎呦的叫唤声惊醒了他,矮个子一咬牙,往地上一坐,鼻涕眼泪一起流,“没天理啊!外乡来的也敢这么嚣张啊,欺负我们这老实厚道的本地人。我大哥都被打得起不来了啊,苍天啊----你倒是睁开眼睛看看啊!”
这人声音着实难听,本就是个低沉的公鸭嗓,非把自己当太监来喊,似刀锋在金属上划出的滋滋声,听得人耳朵都要炸了。
宋昌愿找人找得心烦,偏偏撞上这么个找茬的,呜哩哇啦一大堆晋国话。倒三角眼一脸麻,鼻涕眼泪一起擦,这四样糊在一起简直就是个凶案现场。
跟墨殊一起住得久了,什么时候沾上了洁癖都不知道,偏她自己还一点都没有察觉,斜睨着那张让人恶心的脸,宋昌愿此刻简直要暴走!
从小到大,宋昌愿遇到的事情最麻烦也不过是用刀子解决,一刀下去什么事都没有了,只是这事一看就知道不是用刀子能解决得了的,她也不想解决,抬起脚便踏过了那人,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一干围观群众都惊呆了。
正常人遇到这种事儿,要么抡起拳头对着干,要么扯起嗓子打擂台,再不然砸钱了事。这种把人当空气的反应,还真是头一回见着。
那矮个子也呆了一下,随即就以为她怕了,心下一喜,乘胜追击,往前一扑就抱住了宋昌愿的脚。
“打了人还想走?你走得了吗你?!”
矮个子得意地抬起脸,对着一干围观的人喊道,“众位父老乡亲都来评评理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清朗的声音就把他的话头接了过去。
“哦?评什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