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殊终于抬起头,面上也有些讶异,反问道,“有什么好担心的?”
“最近曲沃涌入很多流民,殿下你就不怕昌愿被人抓去宰了吃掉?”
“她?”墨殊脸上的笑容很是奇怪,似羞似恼似愤恨,他冷笑一声道,“她不把别人抓去洗洗宰了吃掉就不错了!”
韩不器一噎,瞪了他一眼,没再反驳,而是径自转身,出门去了。
他自己去找!
刚一走到外馆,一个女官便走了进来,只用余光瞟了他一眼,便抬起了高贵的头颅,用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说道,“我们公主让我带话过来给公子殊,我们公主说,那只蠢猫在她手里。”
说完草草一褔身,抬脚就走。
好像在这里站多一刻都会脏了她的脚。
从小便被太尉大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的韩小爷何曾受过这样的冷脸,华丽的脸上红了青青了红,厚厚的粉都掩不住那难看的脸色。他冷冷地看了眼女官离开的方向,“碧霄殿是吧?好!小爷我记住你了!”
话毕转回内馆,把原话告知了墨殊,墨殊只沉吟了片刻,便站起身,谁知路虎一横身便拦在墨殊面前,“主子,您……您不能随意踏出驿馆的!”
说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身后的韩不器。
韩不器可不瞎。立刻就跳脚急道,“姓路的你别狗眼看人低,小爷我是那种人么?”
路虎不说话,只是用眼睛直直地看着墨殊。碧霄殿的那位,让人传话过来要自家主子过去,却一不递名帖,二不下诏令,主子身为他国质子,这样尴尬的身份,无论是单独前往碧霄殿,还是在汀兰馆等候那位过来,传出去都不是多好听的话题。而且最重要的是,若是晋国这方有人因此看主子不顺眼,随便说句话,主子的日子只怕都不会好过。
墨殊眼神清冽,宛若明月照亮深山,“你想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必须过去。”
越过路虎,他转头看向韩不器,“你是不是不能随意进出王宫?”
韩不器很想挺直腰杆骄傲地回他一句,当然不是!可惜,他挺了挺背脊,只弱弱地说出一句。“我我我、我没事去王宫干嘛?”
那便是不能随意进出王宫了。
墨殊了然地点点头,对他道,“现在,以你的名义给碧霄殿送一份名帖,然后你就换回你韩家小少爷的衣服。”
墨殊再转头看向路虎,“你从后门出去,叫一辆马车在外头候着。”
路虎杵着不肯动身,墨殊也不以为意,只是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淡淡地说了句,“放心,我有分寸的。”
路虎耷着头,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往后门去了。
韩不器听完了他全部的安排,还是没弄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便问,“那你呢?”
墨殊以行动回答了他。
走进房间,关门。
韩不器:“……”
他挠挠头,也回了房间,不多时便换了一身衣裳出来,亮紫色上裳,配以明黄色下裳,再搭一段橘红色腰带,这一身衣服……
真是华丽丽的闪瞎人眼。
他推门出来的时候,墨殊也正好从房里走出,看到那一身华丽的色彩,顿时无语凝噎。
韩不器却对自己这一身衣裳很是满意,他得意地原地转了一圈,停下的时候正好撞见墨殊出来,见到墨殊那一套不起眼的灰色胡服,脑中灵光一闪,他顿时恍然大悟。
而后便狂笑起来,“啊哈哈哈哈,堂堂一国公子,居然要给小爷我当下……”人……
他的话并没能说完,墨殊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笑声便噎在了喉咙里。
望着墨殊远去的背影。韩不器心里直犯嘀咕,那眼神里分明没有什么,连威胁的意味都没有,清清淡淡的一眼,他怎么就怕了呢?
汀兰馆的后门上了锁,铁锁许久无人开过,生锈得都跟大门上的铜环黏在了一起,墨殊走到后门,看也未看那门锁一眼,只是后退几步,而后急向前奔跑,双手一撑墙面,一个翻身,潇洒利落地翻过了高大的院墙。
动作潇洒而优雅。
韩不器在后头看着,惊得嘴巴地合不上了,少顷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他也学着墨殊的动作,后退几步,急向前,双手在墙面一撑,咚!
撞上了墙。
韩小爷头上立刻起了个包,兼带着屁股开花,他一手揉头,一手揉屁股,脸上的红唰地蔓延到了脖子上。
子曰:君子不器。他爹的期望韩不器两样都没做到,一不是君子,二也并没有多才多艺,尽管韩不器从小就走街串巷,不务正业,可惜那些偷鸡摸狗的本事,他一样都没学到。
就连翻个墙,他都翻不出去。
墨殊在外头等了片刻,便皱起了眉,时间紧迫之时,一刻也不能耽误。他等了少顷没等到人,反倒是听到了撞墙的声音。便纵身一跃,跳回了墙头。
韩不器此时还保持着一手揉头,一手揉屁股的姿势,一见到墙头上潇洒优雅的墨殊,再对比自己此时的狼狈,他的脸顿时就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