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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不痛快,怀着一种人走茶凉的哀切,推门进去。
没走两步,就瞧见正殿四面敞开,里头烛火摇曳,两道人影绰约可见。风一吹,阴风号,窸窣呢喃如鬼语。影子高得可怕,直窜到房梁顶,凭生诡异。
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往后退了一步,难不成黑白无常发现我借尸还魂,前来索命了?
就在夺门而出之际,有几句话飘进我的耳朵里。
「朕……不想……」
「你别逼朕……」
我脚步一顿,迫切地回头,悄悄走近,借着微光,看清楚了屋子里的俩人。
一个是眼睛通红的容谚,一个是穿着老粗布的宰相宋凛。
心里暗骂一声宋凛这老东西心思不正,我活着时,就没少欺负容谚,我死了,岂不是变本加厉!
容谚泪眼婆娑,顶着一身宽大及地的龙袍,怯怯地,必然是受了欺负!
「陛下!江氏妇人已死,您准她风光下葬,已不欠她。如今容珩虎视眈眈,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把揽了朝中的大事小事,臣愿助陛下一臂之力,诛杀逆党!」
我挑眉,想听他有何好对策。
就听宋凛说道,「臣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陛下!」
我嘴角的笑意一顿,可真是举世无双聪明绝顶天衣无缝大义凛然令人拍案叫绝的好对策!若非我还活着,定要变成鬼揪着这老不死的下黄泉去。
容谚哭着说,「朕……朕不需要……」
「陛下!当年江氏弑杀贵妃娘娘的事,您是知道的呀!岂能认贼做母?她活着,不许臣为您尽绵薄之力,死了,难道还要您为她守孝不成?」
我手慢慢收紧,心上堵了一块大石头。
留在慈宁宫匾额后的东西,容谚应该是看见了。我对自己所行供认不讳,按理说,容谚应该恨我。
幽暗的大殿内,容谚衣衫单薄,声音幽怨,「她到底,养了朕七年……」
低头,一颗泪砸在手背上,心底生出无限的愧疚。
宋凛说道,「陛下,下旨选妃吧。没了江氏,您根基不稳。」
父亲膝下就我一个女儿,再也没有一个江氏来辅佐容谚了。我提着篮子,渐渐走远。
身后冷风嘶嚎里,隐隐传来容谚的哀咽,「朕知道……」
昔日受了委屈,蹲在我门前偷偷抹泪的少年,如今也学会自己站着往前走了,不枉那夜我对孟婉说,「回去告诉容珩,不论他日皇位上坐着谁,以我一命,换容谚一命。否则,拼着两败俱伤,咱们也继续斗下去。」
孟婉说,「王爷知道。」
于是我捡起青刀,把贵妃的命还给了容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