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庭院里的响动,付丧神们被惊动了。随即,本丸里便涌起了一阵喧嚣。
“主君!是主君平安回来了。”
“听说行方不明了好一阵子,真是吓坏了……”
“这种时候,鹤丸殿竟然还有心思看电视剧啊!”
“这还不是为了打破本丸的压抑氛围!”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令周遭变得极为热闹。阿定环顾着这群吵吵嚷嚷的付丧神,心底忽然有了安稳的感觉。
柴犬到了陌生的环境里,不但不露怯,反而还叫唤得更大声了。它对身为鬼怪的阿定有着独特的敏感,非常凶恶地扑上来咀嚼阿定的裙摆。
“汪嗷!”
所有人的注意,都被这只胖墩墩的黑柴给吸引走了。
“这只狗是怎么回事?”鹤丸国永戳了戳黑柴的耳朵。
“……来,叫父亲。”小乌丸很慈祥地伸出了双手。
“等等!小乌丸殿!狗不会说话啊!”不知道是谁紧急吐槽。
这只黑柴竟然比新来的主君更吸引目光,又兼之阿定不敢靠近黑柴,她只能眼泪汪汪地缩在一旁,看着一群付丧神集体临幸柴犬。
“给它取个名字吧。没有名字可不像话。”烛台切提议道。
“叫做‘膝丸’如何?”髭切温柔一笑,摸了摸柴犬的脑袋,“你很喜欢这个名字吧?膝丸。”
“兄长!!!”膝丸握拳。
“还是叫‘金锁’吧。”鹤丸说。
“鹤丸殿,求你别再看奇怪的电视剧了……”
三日月看着这副热闹的场景,淡笑着摇了摇头,大概是在感叹着自己和年轻人的脱节吧。
他扫一眼人群,发现髭切、膝丸和小乌丸竟然都回到了本丸来,也就是说——阿定完成了本以为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三日月摩挲着下巴,慢悠悠打量着阿定。
“比想象中更厉害一些啊……”他感叹道。
药研藤四郎没有参与人群的热闹,而是在不远处旁观着这一切。他目光兜转了几下,随即,慢慢走近了三日月。
“三日月殿……长谷部已经走了的话,一期哥应该也可以回来了吧。”他小声地对三日月说。
“一期”这个名字,令阿定陡然想起了那位赠予她白铃兰的男子。
啊,是一期一振。
是她亲手锻造出来的那柄刀。
“一期一振吉光,去了哪里呢?”她问三日月。
“没去哪里,只是执行一些任务而已。”三日月笑着回答,“马上就会回来的。”
药研知道,三日月是在欺骗主君。
可是在这里,他却无法说出“这是谎言”这样的话来。
“主君已经累了吧?”三日月摸摸阿定的头顶,笑说,“先去好好休息一阵子吧,主君。”
***
阿定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和离去前一样,未有什么大的变动。但是,小家具的位置却微妙地发生了移动,此外,房间里甚至还隐约有了一股经年闭门才会有的霉味。
“之前下了好久的雨啊!”烛台切解释道,一边打开了窗户,用掸子通着风,“老式的木头建筑就是这样,一下雨,霉味就会散发出来,每个人的屋子都是这样的。”
这么一说,房间会有这种莫名的变化也是正常的。
阿定也帮着一起开窗通风,跑前跑后地帮忙。因为外头有隐隐约约的狗叫声,她不太敢出去,只好窝在自己的房间里。
烛台切打量着阿定,语气里有赞叹的意味:“主君去执行了一次任务后,气质改变了很多嘛。总感觉,像个厉害的千金小姐了。”
他说的没错。
这一回,阿定在平家被女官明子磋磨了如此之久,修养与仪态都大有长进,总算不是从前那副随时随地都怯懦不已的样子了。虽然还无法摆脱乡下女郎的模样,却已显得优雅、明快了许多。
“怎么说呢……”烛台切托着下巴,意犹未尽的模样,“还是以前的模样更可爱一些啊。”
阿定:……
你到底是想夸还是想贬啊!
“啊……对了。”阿定想起了什么,问道,“平家的资盛,辞世句是什么呢?”
“不知道啊……”烛台切回答,“平家的人都投海了吧。那种情况下,辞世句是流传不下来的哦。”
“……啊,这样吗?”阿定有些黯然,“没有流传下来吗……”
“不过,据说资盛的恋人倒是流传了很多歌作下来。”烛台切托着下巴,仔细思索道,“据说是服侍着建礼门院和二位尼的女官,通称为‘建礼门院大夫’——”
不知为何,阿定的心小小地狂跳了起来。
“虽然名字不确切,但她擅长作和歌,写过‘屋岛梅如星,不及云中轮’这样清新动人的句子呢。”烛台切继续说道,“据说资盛投海后,她被源家人掳走,做了判官九郎的妾室。因为太过思念资盛,在与贺那川投水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