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回去了,谁来看住你呢?”膝丸说。
阿定无法反驳。
“髭切大人呢?”阿定终于问到了自己想问的事。因为害怕被膝丸看出端倪,猜出“髭切来过了”这一事实,她的声音是微微颤抖着的,“髭切大人在哪儿呢?他愿意回去吗?”
“啊,你说我那个记不住我名字的兄长啊——他应该在镰仓吧。”膝丸扶住额,长叹一声,“那家伙,更不可能回去啦。对他来说,‘源氏的时代’可是一个执念哦。”
阿定的手指,扣了扣榻榻米的边缘。
她还想问什么,膝丸已经摸了摸她的发心,很认真地问:“饿了吗?”
阿定:……
她没有饿的那么快啊!这家伙!
***
阿定对髭切的信赖与日俱增。
于是,她将回到本丸、再见到加州清光他们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髭切身上。
髭切似乎也知道她迫切地想要回本丸去,所以总会温和地安慰她:“请耐心地等待一段时间。若要我瞒着弟弟将您救出来,着实要花费一番功夫。”
髭切说着,露着浅淡的笑,用手掌覆住了阿定微凉的掌心。他带着黑色的手套,可温暖的热度却源源不绝地传来,令阿定的身体也暖了一些。
“请不要害怕。”髭切的笑眸,与他的发色一样,都像是阳光染出来的,让阿定觉得暖洋洋的,“我一定会带您离开的,主君。”
说罢,髭切将一小枚亮闪闪的胸针放到了阿定的掌心:“这是上次说过的‘闪闪发亮的东西’,女孩子都会喜欢吧?主君。”
胸针很小,只有一指那么宽,上头有一圈细碎的红色宝石,确实是漂亮的、闪闪发亮的东西。其实阿定在平家时,已见过许多奢侈美丽的物件了,这个胸针并算不上什么。但因为是髭切送的,她便觉得这应该是很珍贵的。
阿定将这个胸针藏了起来。
但是,胸针这样闪闪发亮的东西,在黑暗里实在是太容易被发现了,膝丸很快就看到了这外来之物。
“这是哪儿来的?”膝丸从她的手心里拿走了胸针,询问道,“谁给您的?主君。”
“……”阿定抱着膝盖,小声地骗人,“从、从角落里找到的……”
付丧神琥珀色的眼眸,微微地眯了起来。
“从现在开始,”膝丸逼视着阿定,“主君骗一次我,就会被惩罚一次。”
“惩、惩罚?”她有些畏惧了。
“是,惩罚。”膝丸掂了掂胸针,喃喃说,“这个是兄长给你的吧?那家伙——”
“不是!”阿定飞快地否定。
正因为她否定得飞快,膝丸才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点了点头,说:“嗯,没错,这个一定是兄长给你的。他来偷偷见过你了。”
“没有……”阿定弱弱地说。
“主君一共说谎了三次。”膝丸蹲下身来,托起了她的下巴,“接受三次惩罚。”
……
阿定被折腾得整夜未眠。
膝丸这个骗子……
明明不止三次了。
***
日子似乎已经过去很久了,大俱利伽罗与乱藤四郎还没有找到阿定。
阿定其实已经不抱希望了。
据药研说,乱来到本丸后,并没有经历过什么实战。据说初代的主君一直很珍爱他,不让他出阵,说“女孩子应该被好好呵护”。在知道乱有大○○、是个男孩之后,初代目(误)大惊失色,怒道:“欺骗宅男的感情就这么好玩吗?!”
然后,乱就再没有出阵了。
战斗经验的多少,对于付丧神来说无疑是极为重要的。乱藤四郎和髭切、膝丸之间所相差的,大概就是经验吧。
那么,回到本丸,就只能依靠髭切了。
阿定又等了一段时日,髭切终于又来了。他如前几次一样,依旧令门扇大敞,独自跪坐在廊上。只可惜,今日没有放晴,屋外是一片淅淅沥沥的雨水。
“髭切大人……”阿定有些惊喜。
“今天我是来带您走的,主君。”髭切微呼了一口气,衣衫被雨水打得有些狼狈。他笑了笑,道:“险些被膝丸发现了这件事。他还真是执着啊。”
听到可以离开了,阿定露出惊喜的神色来。
金发的付丧神站了起来,拔|出太刀。他的刀透着锋锐的银芒,令阿定不由自主地避开了眼神。
“铿!”
刀刃飞落,切在锁链上,飞溅起电光花火。接连数下,髭切将禁锢住阿定手脚的锁链尽数砍断。一阵哗啦啦的金属摩擦响,他用刀将破碎的锁链都挑远了。
“主君,和我走吧。”他的语气透着一分温柔。
阿定站了起来,久违地感受到了手脚轻盈的感觉,顿时欣喜万分。她朝外走了几步,金发的付丧神便在屋檐下撑开了伞,探到了她的头顶,遮去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