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朝着他笑了笑,又扑进了主君的怀里。
——大概,是有炫耀的成分在里面的。
但大俱利伽罗只是侧过了身,全当没看见这样的挑衅。
***
阿定在海边度过了一个夜晚,整晚的梦里都有不歇的海潮声。次日天刚刚泛起鱼肚白,小屋子里就满是嘈杂的声响了,原来是大家准备登船前往屋岛了。
上船的都是些打扮成普通行商的人,若不出意外,他们会在屋岛附近的村子里上岸。至于这群人能不能打探到对岸平家的情报,那就要看造化了。
临登船前,九郎将阿定和小纯喊了过去。
“船上都是男人,难免会有人想要欺负你。”九郎很好心地说,“如果遇到了不想搭理的男人,你就说‘我是左兵卫九郎’的女人,他就不敢动你了。”说罢,他环顾四周,“大家都看到我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了,肯定都会相信的。实在不行,你就来船舱找我。”
阿定微微吃惊。
这个办法,确实能保障她一路平安无恙,可她总觉得是被占了口头上的便宜。但九郎一副认真的模样,她也不敢怀疑九郎的好心。
“如果你以后还想回京都来。”九郎对阿定说,“你也可以来投奔我。”说罢,他就提了弓刀,离去了,看样子是要提前上船了。
阿定还有些舍不得——舍不得九郎身上的那柄“薄绿”。
不知道在船上的时候,还有没有机会见到薄绿呢?
九郎扭头,看到阿定这副眷眷不舍的表情,有些想笑:“快上船吧,阿定。”
小纯凑过来,努努嘴,说:“这个家伙是在朝你求爱呢!什么‘可以来投奔我’,不就是让你做他的女人吗?他操着奥州那边的口音,摆明了是个穷地方的破落武士。你可不要被骗了!”
阿定哭笑不得:“哎呀,我也是乡下口音呢!”
“那不一样。”小纯支支吾吾,“你说话的样子可爱嘛,我也听习惯了。”
阿定之前在京都待了一段时日,讲话也染上了京都历来的绵长软俏。对于小纯来说,阿定说话的腔调也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吧。
到了船上,空间就没有这么狭隘了。阿定到船舷上散了散心,抬眼便望到了平整碧绿的内海,顿时觉得心情也舒畅了。
——不管是平氏还是源氏什么的,放马过来吧!
“很能惹事啊。”
阿定忽然听到有人对自己说话。
原来是大俱利伽罗站在她身后,一副漠然的神色。
大俱利伽罗和烛台切不一样。
他总是这副置身事外、冷眼旁观的模样,不但不会如烛台切一样主动靠近审神者,还会偶尔流露出反感与敌视。因为冷冽的眼神,他那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就显得更可怕了。
“虽然对烛台切他们没兴趣……”他不知是在对谁说话,“但你就是用这种方法引诱了他吧?”
——笑一下,用含情的眼睛打量着,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让男人老实跌进她的陷阱里去。
阿定有些莫名其妙,还有些害怕。
她对九郎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难道说几句话,就算是引诱了吗?
可能还是要与从前一样,一言不发……
她本来是不应该有勇气反驳的,但这回,她莫名地改了性子,挑着眉,慢悠悠:“你又知道什么呢?真正的我是怎么样的……”
应该是反驳的话,被她说的软绵绵的,一股子温柔旖旎的味道。
大俱利伽罗握着刀的手紧了一下。
“无聊。”他说罢,背过身去,望向了海的另一端。
那似乎是屋岛的方向——也不知道平家的宅邸,是否就隐匿在层层云间?
第25章平氏
海上的旅程尚且算平安。
船只慢悠悠地在内海上飘荡了一日有余,次日将近入暮时,便已遥遥望到了对岸四国的村庄。简陋的港口蒙在夜晚的雾气之中。
附近都有平家的船只在巡逻,保不齐什么时候便会有一场战争。因此,若要下船,必须抓紧时间。船上的人们借着夜雾的掩饰,纷纷静默无声地上了岸。
“阿定!”
阿定将下船的时候,九郎忽而扯住了她的手。
“啊……大人。”阿定侧过身来,向他行礼。虽然已在之前郑重地道过了谢,但阿定丝毫不吝啬自己的感激之情,“九郎大人的恩情,我不会忘记的。”
九郎张望一下四周,将她拉到角落里,压低声音,问:“你……是平家的人吗?”
阿定愣了一下,连忙将头摇得像拨浪鼓。
九郎见她眉宇间微微慌乱,心里也有了些分寸。他不松手,紧紧捏着阿定的手腕,说:“跟你一起的那个女人,叫做纯。昨夜她喝多了酒,已都说了出来。你们两都是平家人,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