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洪头叹了口气,又摇了头,道:“咱们王爷,对王妃娘娘是一往情深。王爷本就是个性子高傲的人,若非是为了与王妃娘娘相守,恐怕早就自抹脖子去咯。”
秦檀迟疑了一下,道:“从前我似乎是听说过……三王爷与三王妃伉俪情深。”
“王爷被贬九年,王妃在京中无人照料,过的是人不人、鬼不鬼。那些大妙寺的老尼姑们,得了太后和恭太妃的好处,将王妃娘娘往死里折磨。”说着,老洪头重重叹了一声,“开春以来,三王妃便病了,一直不见好。那些老尼姑又不愿请大夫,便这般堪堪地拖着。若是再熬下去……恐怕,三王妃会命不久矣呀。”
“那三王的意思是?”
老洪头道:“咱们王爷得知此事,急的是神魂尽失。眼下境况紧急,还请三姑娘想个主意,替三王妃娘娘请为大夫来,开个方子看看病。王爷对这大妙寺不了解,鞭长莫及,也只能靠您几位帮忙了。”
秦檀微微蹙眉。
三王在京中,一定是有暗桩的,这才能得知京中的种种动态。可任凭他布下如数多的眼线,却依旧无法为三王妃请来一位大夫,可见此事有多么棘手。
不用想也知道,大妙寺的尼姑们必定是严防死守,谨遵太后懿旨,狠狠地折磨着三王妃。
恐怕,这件事不仅仅是为了解三王的燃眉之急,更是三王对她的一个考量——考量她是否合适做个同伴,是否是个会搞砸事情的蠢货。
“我明白了。此事,我会去办的。”秦檀抬手,挥了挥,道,“洪老先生辛苦了,吃了这杯茶,就请先回去罢。下次你来见我,便只说是商量生意上的事儿。”
“那老头子我,便先代王爷、王妃,谢过三姑娘了。”老洪头一副感恩不尽的样子。
老洪头离开了。
***
中午时候,谢均从宫中回来了。秦檀到府邸门口接他,见得他穿着正儿八经的朝服,发冠里别一把乌木簪,耳旁垂两道悬着冕珠的红绳,瞧着甚是风度翩翩。
“相爷回来了?可用过午膳了?”秦檀问。
“在宫里头吃过了。”谢均道,“你还等着我,不先垫垫肚子?”
“是呀。”秦檀道。
“……那倒是我的过错了,”谢均有些无奈,“临时被留了用膳,跑也跑不走。”
秦檀有些小埋怨地瞪他,道:“早知道便不等你了,先吃了再说,也省得饿肚子。”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谢均失笑,“以后便是皇上留我,我也不在宫里进膳了。”
话虽这么说,但秦檀还是得吃点什么。谢均陪着她一道坐下,拿了双象牙包银的筷子替她夹菜,口中慢声道:“我今日把庚帖给你家送去了,虽我俩是太后指的亲事,但这六礼还是要走一遍。若是不出意外,七月初秋时候,你便该正式嫁进来了。檀儿若有什么想要的,提前与我说。”
听谢均张口闭口地提着成亲的事儿,秦檀有些紧张。
她故作淡然,好似浑不在意的样子,道:“你做主吧,我一个老姑娘,都嫁了一回人了,也没什么想要的,听你的便是。”
虽表情做的够淡然,但耳后的微红,到底是出卖了她。
谢均看到她耳根暧昧的红色,也不点破,只当没发觉,全了她的颜面。
秦檀尝一口鸡丝银耳,忽而道:“过几日,我想去宫中见见二殿下。”
“怎的突然想见二殿下了?”谢均问。
“对你,我没什么好瞒的。”秦檀搁下调羹,拿帕子擦嘴角,慢条斯理道,“三王派人来寻我,说愿助我一臂之力,条件是替那被困在大妙寺里的三王妃请个大夫。我寻思着这事儿也没怎么吃亏,便应下了。因此,想请二殿下帮个忙。”
谢均微微流露出诧异之色。
“三王妃得了病?这事竟连我都不知情,太后娘娘瞒的可真是够紧的。”他眉心紧结,道,“你要见二殿下便去吧,就说是我给他备了一本描红的帖子,叫他好好练练字。他少年心性,还有些贪玩,那字和狗爬似的,与皇上少时一个模样。”
秦檀吃了没几口,便放下了筷子。谢均见桌上的菜还没怎么动,问道:“不多吃点?只吃这么少,小心下午饿坏你。”
“……没什么胃口。”秦檀揉了揉太阳穴,道,“想到你明日就要去昆川了,我便吃不下饭。甚至还想着,若不然,就把你留下来,别让你为了我跑这一趟了。”
她垂下头,眼底有些郁郁的,显然是不欢快了。耳垂下的翡翠坠子慢悠悠晃着,润绿色衬着她皎白肌肤,十分合眼。
谢均微微叹了口气。
“我若不走这一趟,又如何能扳倒长公主呢?”他道,“长公主不倒,你我二人,便无安生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