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将来成了亲,日后免不了常常碰到这等状况。若是她每次都脸红,那便是在谢均面前落了下风。
她可不能这么憋屈。
她终于以极慢的速度披上了衣衫,草草地盘了个发髻,走出了纱屏后头。谢均已坐的远了些,正靠在她的妆镜前,打量秦檀的几把首饰。
一支是蜻蜓尾包白玉的发簪,一支是镶蝴蝶片儿银流苏的步摇。他瞧着这两把发饰,若有所思。
“你在瞧什么呢?”秦檀走了出来,问道。
“在想,这两支发簪太素了,不衬你。白玉和银的材质,虽然名贵,和你的气质却不相符。”谢均慢慢道,“檀儿总是光华四放才来得好,那些红宝、蓝宝与黄金的料子,更合宜一些。”
说罢,谢均侧过头去,却忽而一怔。
秦檀披了件外衫在身上,衣襟的扣儿还开着,露出里头形状漂亮的锁骨来,细腻皎白,美好的很。未擦干的水珠挂在脖颈的线条上,一颗颗晶亮晶亮的,好似夏日荷叶上的珍珠一般。她未施脂粉的面庞,嘴唇柔软如樱,眉眼亦是妩媚动人。虽无平日的丰妆盛饰,却有着别样迷人。
“檀儿,你……”谢均的眸光动了动,他不自然地侧过身去,竟有些躲着不敢看了。
“黄金虽好,却难免被人冠以‘俗气’之名。”秦檀随手擦一下半湿的头发,慢慢走过来,道,“我虽长得俗气,可也不想被旁人当做俗气之人。”
她走的近了,沐浴过后的香气便隐隐浸入了人的鼻端。
谢均眸光一暗,几觉得自己呼吸加重。
眼前这状况,确实是有些危险了。
于是,他假作从容地站起来,道:“檀儿,你先休息吧,我这就走了。”
瞧见他这样急着走,秦檀倒有些诧异了。她扫视一眼谢均,见他神色有些不自然,好似在忍着些什么,心底便明了了。
这家伙……
是有些坐不住了。
秦檀有些好笑,道:“相爷自诩君子,可别做出些坏事儿来。”
谢均咳了咳,道:“那是自然。”
“是么?你对我无甚想法?”秦檀挑眉,笑盈盈道,“……谢郎,你就当真这么无情?”
这一声“谢郎”,可真是使出了她毕生功力,酥软入骨。谢均闻言,面色瞬时便不好了。
“檀儿你……”他有些头疼,道,“你可真是学坏了。你这般使坏,焉知我不会起越了规矩的心思?万一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不是正人君子,那便不是咯。横竖,我也不在意。”秦檀笑盈盈道,“你说是吧?谢郎。”
谢均:“……”
下一瞬,他几乎是夺路而逃。
秦檀愉快地笑了起来,她的声音,一直从门后远远地传出来:“相爷,下次可要稳重些呐!”
第68章临行前日
这一夜,秦檀睡的沉沉。
无梦打搅,亦无故人于梦中造访。这一觉睡得香甜,让人浑身的筋骨都舒展了。
次日天亮,青桑伺候她洗漱起身。
秦檀自己梳着头发,问道:“外间怎么这么热闹呢?”
青桑悄悄在她耳边道:“相爷叫人摆了早膳,等您起身一道吃呢。”
秦檀点了点头。她没怎么打扮,简简单单地挽了个发髻,别一支碧玉发钗,一身利索地出了帘子。果真,小桌子上已布了菜,蜜糕奶卷、玫瑰饼、葛仙素豆粥,一小碟一小碟的,瞧着甚是精致。丫鬟们忙着摆碟,倒不见谢均的身影。
秦檀张望了一下,才看到谢均在隔扇门后头的书桌那儿。
“大早上的,不坐下来进早膳,这是在忙什么呢?”秦檀慢悠悠地走进去,笑着问他。
只见谢均站在桌前,悬腕提肘,半趴着身躯,正仔仔细细地在纸上描着什么。砚台里磨开的是彩墨,颜色鲜亮,想来不是在写字儿。
“忽然想画东西了,便借用了檀儿房里的东西。”谢均提着笔尖,耐心地慢慢描着。一缕黑发从他肩边滑落,他伸手握住,无意识地在手心慢慢捻着。
秦檀又上前一步,定睛一看,瞧见他笔下铺开了一张生绢画纸,笔尖压着定好的线,精细地描出一柄发簪来。因要在背后托色,他这才磨开了彩墨。
这发簪由一双并蒂芙蓉做簪脚,虽只画了个大概,瞧着却甚是华美宛然。
“相爷这是打算命人打造这样一把发簪吗?”秦檀笑问。
“要做一把发簪,定然用时长久。我赶在去昆川前画好图样子,给金作坊送去,若不然,就赶不及了。”谢均的眸光没有离开画纸,声音沉稳。
“‘来不及’?”秦檀捕捉到了什么,“相爷是要赶着什么日子呢?”
谢均没回答,只是轻声地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