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土松开了揽着她的手,说道:“先不做。”
他将面具重新扣回了自己的面孔上,将他有着疤痕的脸隐匿在面具下。他朝云伸出手,扣在了她有着草叶印痕的手掌上,将她从草地上牵了起来,朝前走去。她一小步一小步地跟在带土身后,就像是一个茫然失措的孩子紧紧地跟着唯一能够指引方向的人。
“去哪里?”她问道。
一阵方忽然吹动了她的长发,她伸出手分开扑在了面孔上的长发。
“……你只要跟我走就可以了。”
带土回答牵着她的手,如此说道。
“好。”她答应了,便安静地跟在带土的身后。
许久之后,他带着她走出了那片草地,穿过了郁郁葱葱的树林,走至了一片悬崖的崖顶。再往前便是绝壁与悬空的岩石,脚下便是一条滚滚的河流。带土松开了手,站在悬崖的一边,望着对岸,说道:“从这里看天空更近一些。”
她点了点头,视线却没有从他的身上移开。
“刚才的你,是在看着天空吗?”带土抬起头,望向了空旷的天,说道:“你是‘云’,那么,应该很喜欢你第一眼看见的天空吧。”
“……”云看着他的背影,说道:“我确实喜欢我第一眼看到的……”
——她第一眼看见的,并不是天空啊。
“怎么?”带土问道:“没有兴趣吗?”
“啊,不是。”她回答道,说:“很好看。”
她盯着带土的身影,一动不动。
——嗯,很好看,很好看。
真希望可以一直这样子看着他。
无论是什么奇怪的计划也好,奇怪的斑爷爷也好,奇怪的木叶村也好,都不来打扰这简单的世界。如果谁要打扰的话,就把他们用神罗天征拍扁。
这奇怪的想法刚冒出来,她就被自己吓了一跳。
——要是把这些话说出来的话,带土也会生气的吧?
可是,她真的很想那么做。
无论是谁……都不可以从她这里,把带土抢走。
云暗暗地握紧了自己的手。
×
“那个,我是新人阿飞,请多指教。”带着面具的带土对了对自己的手指,用羞涩的声音对他面前的少年说道。名为迪达拉的少年有着一头灿烂的金发,他将自己的金发束成一个长辫,额上佩着有着划痕的岩隐护额。一席黑底红云的长袍,是云最熟悉的装束。
迪达拉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阿飞,记住了,嗯。”
“那个,我好像不是新人,但是我知道你不认识我。我叫做云,请多指教。”云学着带土的样子,低着头对了对自己的手指,声音也很羞怯。
“啊?”迪达拉忍不住去打量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年少的姑娘,眉头一跳,说道:“为什么分配给我两个新搭档?嗯?”
“事情是这样子的,迪达拉前辈。”带土比出了一根手指,说道:“其实这个云只是我的随身挂件而已,不用在意。”
“没错。”云立刻手脚并用挂到了带土的身上,说道:“我只是一个随身挂件。”
迪达拉:……
——你开心就好。
迪达拉竖起两根手指,一声大喝,一只黏土做成的白色大鸟伴随着“嘭”的一声响停在了他的面前。他指着鸟背,说道:“新人和新人的挂件,快点跟上来,嗯。”
带土辛苦地背着一个巨大的人形挂件磨蹭到了巨鸟的背上,比着食指问道:“那个,迪达拉前辈,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呢?”
“首领没有告诉你们吗?”迪达拉横抱着双臂,语气有着不屑:“我们要去捕捉三尾。我认为,这种事情就应该交给你这样的新人来完成。”
白色的巨鸟展开了黏土做的翅膀,朝着云间掠去。高处的风吹动了迪达拉金色的长发,带土坐在鸟背上,十分有兴致地晃着双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出游少年。和他相反,云则安安静静地坐在他的身旁,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个普通的挂件。
她耳边的深棕色长卷发不时被风吹乱,她偶尔将那些发丝理顺至脑后,一边偷眼打量着她身前的带土。不知为何,她觉得现在的带土反而离她更近了——虽然看起来荒诞不羁,行为滑稽。
大概是他终于忍不住放飞了自我吧。
带土平时不爱说话,总是很认真严肃的样子。虽然云知道,人类在年龄增长以后,都会逐渐变得沉默下来。无论从前是怎样的性格,活泼也好,安静也好,到了垂垂暮年行将就木的时候,殊途同归,都会变为安静的沉默。
她悄悄地掰着手指一算,今年的带土似乎已经三十岁了。
离她遇见带土的那天,已经过去了十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