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生气那边的我,竟然这么无能。”止水抬起头,望着天空之中那轮饱满澄明的圆月:“竟然什么都无法为你做到,懦弱的选择了用死亡来阻止这一切。……真是,一个失败的人啊。”
“哥哥才不是失败的人!”她执拗地纠正道:“哥哥是宇智波一族之中最为优秀的人。”
“是吗?”止水微笑着说:“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哥哥是在……为这种事情生气吗?”她试探着问道。
“嗯。”止水回答:“你是在害怕……我会对其他的事情生气,对吗?”
“虽然小时候的花时总是说‘无论哥哥做了什么都会原谅’,或者‘只要是哥哥做的便喜欢’,但是……花时毕竟已经长大了啊。”止水说:“并不生气。”
无论哥哥做了什么事情,都会原谅。
只要是哥哥做的,便会喜欢。
第一百四十七章·梦醒
童年时无知幼稚的誓言,却在她的心房之中一荡。那是曾经最为纯真,又最饱含着情感的诺言,直到今日还依旧闪闪发光着。
“是啊……”她用手背抹了抹眼角,以为那里会有酸涩的泪水,却全然没想到她根本没流泪。她说:“我做错了事情。……我违背了哥哥的意愿,不但没有守护村子和宇智波,还想毁灭他们。”
“没事的……会被原谅的。”止水说:“我总是用自己的意愿来加诸你身上,想要你按照我想好的道路走去。无论是成为你遮风挡雨的羽翼,或者以一己之愿想要你成为保护木叶的一员……那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
“你只要过的开心就好了。”止水说:“按照你的心愿走吧。——只要你过的开心,便可以了。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情,都会被原谅……那是我见到你之时的初心。”
“哥哥……”
这一次,她终于落下眼泪来。那些温热的泪水滴落在她的裤管上,濡湿开了一片深色的痕迹。她一边低声地呜咽着,一边说道:“我错了,对不起。”
“没有错。”止水说:“你过的开心——”
“我错了!”她抬起头,视线已被眼泪模糊:“我过的一点都不开心啊!”
“我在这里,其实也不开心啊。”她将头枕靠在止水的腿上,小声地说着,不时用手背抹着面颊上的泪水。止水很有耐心地拍着她的头顶,就像小时候常做的那样。
“因为你发现了……”止水说:“重要的人不见了吗?”
“……”她噤声了,许久之后,说道:“对我来说,重要的人只有哥哥。”
“真的是这样的吗?”止水问道:“那又为什么感到不开心呢?”
花时缩紧了自己的指尖。
因为这里的带土不是她的带土啊。
这里的带土属于村子,属于宇智波,属于卡卡西、野原琳和四代阁下,却独独和她没有任何的交集。没有仇恨,没有爱意,没有擦肩而过的抱憾与得而复失的痛苦。
就像两条彻彻底底的平行线,各自朝着相反的方向疾驰着,他有他的方向,她有她的归处。
那八年的时光,在最为黑暗的日子里强势的陪伴,悉心的指导,亦敌亦友的身份,道路的指引着与仇恨的栽培者,光明的给予者与剥夺者,还有后来的伤痕累累与彼此交付,到最后的痛彻与绝望的爱意。
这样大起大落,足以刻骨铭心的记忆,全部都不复存在了。
这个贯穿了短暂生命一半的男人,凭空消失了。
她已不再是完整的自我。
“遵循你的心意……”止水俯身在她的耳边说道:“按照你所想的那样去走。”
“我想和哥哥在一起。”她执拗地说:“我想生活在一个有哥哥存在的世界。”
“是吗?”止水又反问了一遍。他温柔地说:“如果真是这么想的话,那么,就留在这里吧。无能而怯弱的我……就连我自己也不想看到。只是,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止水的问题,不停地拷问着她的内心。
她执拗地想要说服自己,留在这个温柔的世界。然而她却只能不住地道歉,哭着缩成一团,一边连续地说着“对不起”。
到底是在为了什么道歉,就连她自己也无法得知。
“花时,你是我最为珍重之人。”止水的嗓音传入了她的耳畔:“无论哪个世界的我……都是一样的。不管我是否陪着你继续前行……我都会一直注视着你。”
“对不起。”她哭的更为大声了,就像一个无知的孩子。
“快点睡吧,你累了。”止水拍着她的脊背。
这漫长又短暂的一梦,终于到了清醒的时候。
原来做梦,真的什么无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