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接下来的话语,却话锋一转,完全没有提到成绩的事情,这让花时有些诧异。她惊诧地抬起了头,面孔上的不安最后化为了一个笑容。她点了点头,说:“嗯。”
成绩的事情,谁也没有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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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开始的雪,在入夜后越下越大。
花时躺在自己的被褥之中,却一直睁大着眼睛无法入睡。她的视线努力在一片黑暗之中逡巡着,却无法看见任何东西,只能偶尔听见破碎的积雪从房檐上摔下来的声音。
“啪嗒”“啪嗒”的轻响,是她屋顶上的雪或者树木上积压的雪因为承受不住重量,而摔在地上的声音。
等到明天早上起来,就可以看到一庭院的白色了吧。像往常的冬天那样,小路和草地上都堆满了松软的积雪,没有其他颜色。树叶都被染成白色,偶尔会露出一星半点的深绿。只要伸手摇一下,就会落下一肩一头的雪来。
花时在自己的被窝里辗转反侧,始终睡不着。她一听到碎雪摔落下来的声音,就觉得更加清醒了,睡意全无。最后,她慢吞吞地爬了起来,把厚重的被子披在了自己的身上,一点点朝门口挪去。
她凭借着记忆,在黑暗中靠着摸索和猜测挪向了自己的房门,推开纸门的声音在安静的家里有点刺耳。她披着一床被子,靠着蠕动和蹭行,一点点拱到了止水的门口。
她用手把止水房间的移门推开了一小条缝,刚好够她把头探进去。她对着应该是止水的方向低声地喊了一声:“哥——哥——”
黑暗之中,止水背朝着他侧卧着,看起来毫无反应。
花时心满意足,拱过了移门,朝止水的身旁挪去。
还差三步的时候,花时冷不防听到了止水异常清醒冷静的声音。
“花时,晚上不睡觉,在做什么?”
伴随着止水的声音,房间的灯被打开,橙黄色的光照亮了整个房间。花时抬起头,清楚地看到了卧在被窝里的那一截木头,以及左边应该是属于哥哥的一双赤|裸的脚。花时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把被子蒙在了头顶上,强行假装什么都看不见。
穿着寝衣的止水看着地上裹成了一个团子的不明球体,叹了口气,问道:“怎么了吗?”
花时从被子里探出了一个头,说:“我想和哥哥睡!”
“可是你已经这么大了。”止水走回了自己的床褥边,取出了那截平常练习替身术用的木头,靠在墙角边。
“……那我回去了。”花时一披被子,闷闷地朝门口挪去。
“算了。”止水蹲下身,拽住了被子的最后一角,说:“就今天这一次。”
被子团的移动停止了,紧接着,花时用她最快的速度迅速地闪到了止水的枕头旁,自己躺平,理好了被角。
止水把灯关上了,室内重新恢复了一片黑暗。接着屋外微弱的光亮,花时可以看到一个绰绰的影子,是止水走到了她的身旁,掀开被子钻了进来。感受到身体旁忽然有的热量,花时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安静了许久后,她又耐不住了。
“哥哥你听,外面的雪掉下来了。”
“嗯。”止水简答地回答了。
“哥哥,刚才我以为你没有发现我进来了。”
“身为忍者,对别人的靠近当然要敏感一些。只不过,我想知道你在做什么而已。”止水转了过来,在黑暗中和花时对面而睡。
“刚刚在被子里的那截木头,是替身术吗?完全没有发现呢。”花时越说越精神。
“……嗯,替身术。你们也有学习吧,但是不是那么高级的。”止水回答。
“哥哥好厉害啊,那明天……”花时又在絮絮叨叨着说什么。
“睡觉。”止水打断了她的话语,说:“今天已经很晚了,如果你不睡觉的话,就回自己房间去吧。”
花时果断地闭了嘴。
虽然不能说话,可是她依旧精神很好。她没有忘记要把哥哥的头发变回卷发这一重大使命,趁着她就睡在止水身旁,她赶紧伸出手,摸索着探到了止水的头顶,用手指一卷一卷地开始缠着他短短的黑发。
止水发现了她的动作,眉头微微一皱,却没有阻止的意思,任凭她继续这样缠卷着自己的头发。
缠一下……缠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外的雪厚厚地积压了一层,冷色的月华倾泻在地上。夜空之中没有了飞舞的雪,深蓝色的天幕变得澄澈而干净。所有的灯火都已经熄灭,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树木与房屋都在沉默着,生怕打扰了人们的深眠。
就连花时,也睡着了。她的手犹自握着止水的头发,却已经不管不顾地自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