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的对象。」
正说着话呢,小八忽然就朝停在岸边的一艘画舫飞去,我喊它回来,可它置若罔闻,那画舫的门微掩着,帘子垂着,瞧不见人儿。
画舫前又有小舟行过,烟波朦胧,看不真切,我连忙下桥跑到那画舫前,轻叩门
「抱歉打扰了,有人在吗?方才我的鹦鹉……」
话说到一半,忽听得舱内传来瓷器落地叮当响的声音。
我趴在门上竖着耳朵听动静,突然门被推开,我直直往前摔,砸在前方人身上,面纱也掉了,那人扶住我,我揉着额头看,入目是莽莽腾龙乌金图纹。
我抬头想看他,他也正低头看我,碰了个正着。
他的下巴磕在我额头上,疼得我龇牙咧嘴。
「本想同你说别来无恙,看来说不得了……」
我喉头发紧,往后撤抬头望,陆阎站在我眼前,胜似二十四桥的山光水色。
他若无其事撤掉我捂着的手,旋即温热的指尖落在我额头上,轻轻地揉压着。
我眼眶发热,纵有千言万语,此时却像锯了嘴的葫芦,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
「好久不见,我是来寻鹦鹉的」
陆阎停下了动作,面上有些不高兴,语气冷了些,他说鹦鹉跟着一只翠鸟跑了,不在这。
我见他冷了神色,便后退几步,干干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了。」
可我没走出几步,他拎着我的后领子,把我掉转过去,手一拉,我又整个人倾在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在鼻尖窜动。
我不解,望他,他眉一横,说,「你走不了,你的鹦鹉把柳条扔我船上了,二十四桥今日的规矩你晓得吧,扔柳条就是属意船上之人,要负责的。」
我咂舌,「你是说,小八中意你,它可是只鸟啊!」
他双手撑在我肩上,低头同我平视,问我,「柳条是不是你的?」
他的眉川聚千山万水,我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他又问,「那就是说,你中意我?」
他的眼底落星辰瀚海,我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然后我就看见他笑起来,清清朗朗,明明晃晃。
其实等我反应过来时,我是想改口的。
可是,我没有反悔的余地,原来他一笑,我什么都可以奉上,这一颗苍老脆弱的心也不例外。
我伸出一根手指头去碰他脸上的笑涡,我望着他笑,自己也禁不住笑。
「我找了你很久,没人知道你去了哪,我知道你贪玩贪杯,出美酒的地方、有趣的地方我都去遍了,新丰这座城,加上这次,我总共来了十回。我不怕等,可是我怕,再也等不到你。对不起,七七,我错怪了你,那时我可能不仅中了毒,我还降了智。」
他稀松平常说着,可眼角、鼻尖、面上慢慢泛红,像桥上那几株桃花的色泽。
我拿手绢擦他脸,又笑他哭成了个大花猫,可是我自己边说边笑,笑着笑着也开始落泪。
多幸运,五年的时光似乎从不曾失去,兜兜转转,蓦然回首,我们都执着又笨拙,守在原地,等待彼此的归来。
十三
后来陆阎送了许多老年头的新丰酒给图老头,又请他看了一场烟花盛宴,另外买了几只漂亮雌鸟同小八做伴,于是图老头和小八都欢天喜地送我下山。
下山后我们回雁南看了爹娘,这才返回晋都。
我才知道,这五年里云罗山外发生了许多事。
当年通敌叛国的人查明了,是苏梨汀一家。
苏梨汀把陆阎日常吃的药方及相克药物告知了沈奕,而且苏梨汀父亲把沈奕及其护卫放进晋都来,精心布置了长宁街那一场暗杀。
至于缘由,无非人心作怪。
苏家二房白手起家,富贵滔天。而苏家大房不务正业,蝇营狗苟,不愿务实求进,望着二房的荣华富贵就眼红,本是扶不起的阿斗,奈何心比天高,总想着要胜过二房,以为苏梨汀有机会能嫁给陆阎,一步登天,谁知这事泡汤了,便破罐子破摔,愣是叫沈奕画的大饼迷惑了心智,整了一出通敌叛国的戏码,落到最后,没个好下场。
苏家二房,因自始至终忠君护国,便没受到牵连。
又听说,霍将军从大凉带回来了一个私生子,母不详。
还听说,苏题燮倒追起了白玉凝,但白玉凝的态度是「当初你对我爱理不理,如今我叫你高攀不起」。
待到再次入宫时,已是掌灯时分,宫墙巍峨,朱门庄严,挂城门的一溜宫灯从红色纸罩漏出来光,浅浅照在宫门处几株春夜的桃花上,这一日夜色是怡然的、暖香的胭脂红。
陆阎向我伸出手,他含笑说,「娘子,以后辛苦你,同我一起挨这宫廷生活的苦闷了。」
我毫不犹豫,同他十指紧扣。
「夫君莫客气,以后我若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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