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他们,我才知道,原来沈奕变态是有原因的。
他的父皇贪图美色,他不爱他的子女们,只爱后宫三千美人。
而他的母后,只当沈奕是争权夺利的工具,待他也冷漠至极。
人生在世,没有人能一切如意。
但我还是认为,自己的不幸不能成为伤害别人的理由。
后面我又见到了沈奕的妹妹——沈莞尔,她是这大凉国唯一可爱的人。
她生得很水灵,鹅蛋脸,水汪汪的眼睛,笑起来嘴边一点梨涡。
我们很投缘,她常来找我玩,同我说那些百转千回的少女心事。
四下无人时,沈莞尔红着脸,问我有没有见过一个姓霍的将军。
她摆弄着腰间的一个吉祥结,神情紧张。
大晋只有一个霍将军,我问她可是霍朔,她眼睛立刻亮了,像一刹那星光闪动,「就是他。」
我有些懵了,这大凉公主和大晋的将军还有什么瓜葛吗?
她欢喜过后又很落寞。
原来她有一次贪玩,偷偷出宫,路上迷了路,遇到了沙尘暴,霍朔救了她。
少女情怀总是诗,她芳心暗许,可霍朔是个钢铁直男,只当随手做好事积攒人品,把人送到地方就撤了。
沈莞尔托着下巴,小脸蛋愁眉苦脸,她说除了这位霍将军,她这辈子再也不会爱了。
大概是她的情绪感染了我,我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下来。
其实这些日子我都不敢想人,白天我脑子里转着的都是怎么套话怎么出逃,晚上我喝完酒很快入睡,我一丁点儿都不敢想陆阎,想了心会疼啊,想了我的脑子就没法想正事了。
可是看她这样,我放纵自己在这一刻任由脑子里浮现陆阎的模样。
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我害怕他来,害怕拖累他第二次,我也害怕元宵节那天是最后一次见他,连一声郑重的道别都没有。
沈奕若有其事地开始布置婚事,他府上开始挂起了大红灯笼,张灯结彩的。
他还叫人送来各种款式,叫我挑嫁衣,他可能很闲,自己也亲自跑来挑嫁衣。
他对服饰很有心得的样子,一直点评,要么太素要么太艳,要么花纹不够精细要么太过繁琐。
我站在一边旁观,他十分投入,在那仔细地翻着嫁衣的衣襟。
喜气洋洋的大红色映在他白玉般的脸上,他面上流露着喜悦的神色。
假如他不是大凉的皇子,就是雁南状元,娶一个与他两情相悦的妻子,那我会替他高兴。
可是他选了这样一条路,我没有办法同情他,我出声提醒他,「你不过是要摆一场大龙凤,没必要这么入戏,嫁衣做得再好,也是虚妄一场。」
他置若罔闻,又说,「回头凤冠也得拿来给你挑一挑。前些日子我得了一些南海的夜明珠,到时候都点上去,一定很好看的。」
我劝他,「沈奕,你何苦把自己的一场喜事搞砸,万一以后你遇到跟你两情相悦的人,因为今日一场荒诞,岂不遗憾?」
沈奕顿了顿,旋即把手上的嫁衣扔到地上,坐到边上,喝了杯茶,慢条斯理正色道,「七七,谁说这是一场荒诞?虽说我对你说过许多谎言,可是单就『要娶你』这句,我没有作假。陆阎不来,我们就顺利成亲,陆阎来,我就杀了他,再娶你。你现在不那么中意我,没关系,来日方长。」
沈奕真挺厚颜无耻,若单听这番话,便容易叫人误会他是个深情种,我反倒成了渣女了。
他这样的话,骗骗入世未深的少女还行,我翻了翻白眼,「那我谢谢您嘞,日子定了吗?还烦请提前通知我一声。」
他看着窗外,眼中忽然流光溢彩,说道:「春分是个好日子,冰雪消融,春暖花开。七七,你看,窗外杏花都开了。」
窗户开着,春意料峭,寒风灌进来,冷得让人清醒,可庭前早已有满树二月杏花,扑簌簌的,香气浮动,被风裹挟入屋,沾得衣襟也有杏花香。
我走过去关窗,轻叹,「寒冬原来早已过了,离春分也只剩下一个月了。沈奕,我在这太闷了,让莞尔带我出去玩玩吧,听说明日是你们这里的百鬼节,我也想见识见识。」
大约是杏花香叫人心情放松,沈奕同意了。
大凉的风俗奇特,百鬼节是他们独特的节日。这一日,他们会在度朔桃树下,开庙会,搭起戏台,敲锣打鼓。
第一声鼓声擂起,人们要紧闭窗门不得外出,这一出戏是给百鬼观赏,待到鼓声再次响起,这一出鬼戏才算终了,这会各家各户,男女老少都出动。
年轻人赶庙会,与情人在度朔桃树下挂祈福纸,折桃枝表白,老人搬着小板凳去看那呜咽幽怨的大戏,孩童贪这日大街小巷上陈列的各色甜食。
另外,这日行人出行前,要用艾草水淋浴辟邪,行走在外皆要佩戴狰狞面具,穿一身黑衣,说是这样才可不冲撞百鬼。
人与鬼皆在这夜里,熙熙攘攘,并肩同行。
其实我觉得这样的节日挺瘆人,我很怕鬼,可这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