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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我看着别人花灯艳羡的目光引起了陆阎的注意,他忽然说,「等一下,」转身就去买了两个花灯,递给我一个,「应个景吧。」
我很高兴,提着灯,隔着距离偷偷看他,在明明暗暗的灯火里,看见他英挺的轮廓,长长的睫毛落在脸上,留下团扇似的阴影,很想摸一摸他黑色的眉、黑色的眼睫啊。
我还在走神,忽然有一姑娘提着灯走到我们跟前——主要是陆阎跟前,笑语盈盈,「公子,我同朋友打赌输了,他们叫我上前来给你送个灯。我叫蓝蝶儿,不知公子尊姓大名?」蓝蝶儿指了指远处一群正在捂嘴笑的姑娘,表情很是诚恳。
陆阎听了,先是一笑,又看了我一眼,我心里五味杂陈。
陆阎忽然指了指我,说:「我已经接了她的花灯了,如果你还想送,就送给她吧。」
我提着灯,有点错愕。
蓝蝶儿这时才看到跟在后面的我,她鼓着腮帮子把灯塞到我手上,恋恋不舍地看着陆阎,再恋恋不舍地离开。
好吧,我承认我有些幸灾乐祸。
我以为这就结束了,谁知道继续走,又有姑娘来送灯送香囊,陆阎继续给我拉仇恨,没几步路,我的手提了四五个灯,接了五六个香囊,走得很费劲。他倒好,一身轻松。
「陆阎,我走不动了。」
陆阎靠近我,垂眸,他眼里映着灯火的光:「谁叫你离我太远,把别人的东西扔了。」
我连忙送给来往的小朋友,松了一口气。
陆阎忽然向我伸出手,他的神情温柔:「把手放上来,这样人家就不会以为我一个人了。」
我有些羞涩。但是怕他反悔,立马把手放上去,他的掌心粗粝温暖。
天上星散落,地下万家灯火。
陆阎带我到一个馄饨小摊歇息,这家店限量,一人只能点一碗。
馄饨刚一端上来,香气四溢,我太饿了,都来不及细细品尝,囫囵几口就吃完了,吃完只觉得口齿留香,意犹未尽。
陆阎还在慢条斯理地吃,我看着他,心想以前我怎么这么瞎,他除了打打杀杀,哪一点像匪……
陆阎看我盯着他,默默从自己碗里拨了几个给我,我甘之如饴,连碗里的最后一滴汤也喝得干干净净。
陆阎递给我手帕,他稀松平常地轻叹:「一点儿也没变。」
是啊,在雁南,他也总是带我去寻觅地道美食,大多也是在路边的小摊、隐蔽的街巷,在清早的晨光中,在傍晚的暮色里,在深夜的星空下,他总是吃得比我慢,总是要多给我夹几个,总是会准备手帕,替我擦嘴角,当时只道是寻常,想到就有点心酸啊。
我怕自己矫情,连忙低下头,盯着脚尖,转移话题:「我们去那边射箭投壶吧。」
投壶射箭,陆阎发挥很稳定,只是很奇怪,他一直用左手射箭投壶,额头上还冒了汗。
摊主把我们拉到一边,哭丧着脸告饶,「大爷夫人,我上有老下有小,就指望着这个节来挣点银子的,求求二位手下留情,别砸我场子了。」
陆阎问我,「还玩不?」
摊主连忙奉承我,「这位夫人,您行行好,快跟你家官人说说。你看这些奖品,金钗玉镯耳坠玉佩,您紧着贵重的挑,挑完带着你家官人去护城河猜猜谜,放放花灯祈福,好人有好报啊……」
我忍俊不禁,挑了一对陶瓷娃娃。这对娃娃很有趣,一男一女,女娃娃笑得咧开嘴,男娃娃含蓄微笑。
摊主很高兴,拍拍手,说这对娃娃跟我们长得很像,然后连忙送我们离开。
我要把男娃娃给陆阎,他却说女娃娃做工更好些,奖品是他赢的,应该他先挑。
于是他把女娃娃抢了过去,把男娃娃塞给我,还警告说,这是他辛苦赢来的,叫我要保管好,要是弄丢了就要给我治罪。
我努努嘴,射箭对他来说本就是小儿科,不过心里面像灌了蜜,这有点像定情信物啊。
河边人潮涌动。
我也买了一个花灯,本来想叫他跟我一起对着花灯祈愿,他很嫌弃,皱着眉头说:「这是你们女人才做的事情。」
我只好让他帮忙题字,他说:「写什么?」
我看着他的眼睛,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他顿了顿,敛眉写上去。
陆阎站在我身侧,我蹲在河边,将花灯轻轻一拨,水面荡漾开涟漪,花灯缓缓朝着水中央飘去,我闭目祈祷。
可是苏梨汀来了,她自然地挽着陆阎的胳膊,很亲密地叫陆阎「阎哥哥」,说虽然她这几天生病,但是今天是元宵,她一定要来陪着他。
她看着心情很好的样子,跟陆阎说着前些年逛元宵的趣事。
我默默跟在他们后面,她忽然转过身,跟我说话,「你陪我去放灯吧,阎哥哥不喜欢放灯,在这等我们一下吧。」
陆阎欲言又止。
在河边,苏梨汀挑了挑灯芯,她笑语盈盈,
「我知道你跟阎哥哥过去有一段故事。可是,你知道吗,那对阎哥哥来说是一场劫难,我见到他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