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友克鑫……?可是,她的身体……”酷拉皮卡蹙眉说,“我觉得她还是不要长途跋涉为好,最好在这里把身体养好了再走。”
“我不会让她受累的。”伊尔迷说,没有感情的目光落在酷拉皮卡身上,“这些事情,就不用你一个无关的人来给建议了。”
酷拉皮卡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脚步微微后退。
许久后,他咬咬牙关,低声说“但至少,也该问一问优娜……”
她一直沉沉地睡着,酷拉皮卡也不好确定,优娜是不是真的和伊尔迷相熟。很有可能,这一切只是伊尔迷自说自话而已,优娜根本就不想跟着这个男人离开。
没错,依照自己过去对伊尔迷的认知,这个男人有很可怕的控制欲,并不是那种会耐心倾听优娜心愿的人。
他正这样想着,病床上传来了响动。优娜缓缓地睁开了眼,有些迷蒙地打量了一眼壁钟和病房里的两个男人。
“……什么情况?”她扶着边缘坐起来,一手扣住自己的腹部,免得扯动伤口周遭的肌肉。
“没什么。我只是来说一下,今天白天,我会带你离开这里。”伊尔迷见她醒了,很直白地说,“我会让司机开车更稳妥一些的。”
优娜眨了眨眼,说“好。”
她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似乎对伊尔迷很信赖的样子。
酷拉皮卡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场景,心底有些难以言喻的空虚。他捏紧五指再松开,想起方才自己紧张地对着伊尔迷摆出备战的架势,不由觉得那时的自己有些好笑。
真是多此一举。
但是……
他心底还是有着细微的担心,以及——一种他无法分说的、奇怪的希望。
“优娜,跟着他走,没关系吗?”酷拉皮卡鼓起勇气,顶着伊尔迷忽然冷冽的目光,如是问道,“如果你想在医院继续养病的话,我会尊重你的意愿。”
优娜思索片刻,笑着说“没事的。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了。”
窗外的最后一点风也停了,酷拉皮卡勉强笑了笑,说“嗯。那就好。”
伊尔迷收回冷冽的目光,对优娜说“还早。你再休息一段时间吧,明天离开前,带你去买说好的慰问礼物。”
“诶,真的?”优娜躺回枕上,眼睛亮闪闪的,“那我想要漂亮的宝石。”
“可以。”伊尔迷说。
“很贵的那种也可以吗?”
“可以。”
“那就这样说定了。”优娜笑笑,缩回了被子里,将眼睛闭上。伊尔迷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随意地在床边坐下了。
酷拉皮卡安静地看了一会儿这副场景,放轻脚步,独自离开了病房。
他没有任何的停留,径直穿过空荡荡的无人走廊,沿着楼梯,下到医院的大厅。值班的护士在打盹,几个急诊的病人目光茫然地靠着墙壁坐着。酷拉皮卡的目光在他们身上略有停留,随即,他便慢慢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这一回离开的话,估计就不会再看到优娜了吧。
他这样想着,脚步朝前踏去。
友克鑫市的早晨刚刚到来,太阳从东边渐渐升起,橘红色的朝阳将天空层层染开。他站在早晨的风里,忽然觉得昨晚根本没休息好,身体还是很疲倦。
……算了,还是回诺斯特拉家族去吧。
搭乘早班的电车,酷拉皮卡回到了诺斯特拉家族下榻的酒店。
这里的一切和他昨天离开时没什么区别。酒店的前台带着微笑和他打招呼,金碧辉煌的走廊里空无一人,色墙纸上的路标遥遥指向妮翁休息的房间。
因为大小姐妮翁·诺斯特拉今天要搭乘飞空艇离开友克鑫的缘故,妮翁的两个女佣一夜没睡,替妮翁收拾行李。
除了大小姐自己的随身行李外,还有她在友克鑫买的一大堆化妆品、衣物、珠宝和奇奇怪怪的收藏品,硬是装满了四五个大行李箱。饶是如此,套房的客厅里还是堆满了许多没能收起来的完整包装盒。看标签,应当是一些衣物和首饰。
女佣艾丽莎有些烦恼地抱怨说“史库瓦拉跑去哪里了?明明答应人家来帮忙的说……现在都整理不完东西啦!”
酷拉皮卡听着行李箱开开合合的声音,目光忽然被一缕亮光吸引去了。
那是妮翁所购买的一枚戒指,躺在红丝绒的心形首饰盒里,戒托上的宝石闪着神秘又惑人的色彩,像深蓝的夜空,又像是紫罗兰的柔软花瓣。这样瑰丽奇特的颜色,叫酷拉皮卡也不由驻足想要细看。
他的脑海里,萌生出很多很多的想法。
不知道在阳光下,这颗宝石到底是怎样的颜色?是怎样的雕琢和打磨,才会让她拥有这样璀璨的造型?是谁发现了她,又是谁曾拥有她?她会在怎样的舞台上闪闪发光,又会毁灭在谁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