葶君作为曹静的心理医生,在法庭上作为证人出庭,她将曹静这五年的经历完完整整地呈现了一遍,包括她内心的挣扎,她的家人对她的救赎,再包括她最后的逃离,葶君对她的证词收尾时说道:“我们一路奋战,就是让更多的校园霸凌能够被得到重视,让弱者能得到更多的保护,我们不想让因为别人的犯错去改变我们自己,也不想让自己受到侵害的人生永远沉睡!”
她锐利的眼神如刀一般杀向那些仍旧年轻略带稚嫩的脸庞,他们迎向自己罪孽的眼神依旧带着让人愤怒的敷衍。
这些人已经重新开始交往了女朋友甚至是未婚妻,他们的女朋友甚至不知道他们曾经犯下过这样的错误,她们坐在旁听席上,一个个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们现在的年纪已经达到了可以为他们的年少轻狂和无知冲动负责!
吴向天在法庭上咬紧牙关,他望向坐席内的葶君和古飞,还有江凯山督察等人,他就明白自己不是在孤军奋战,他把自己这些年和曹静这些年经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详尽叙说,他要让所有的未成年人明白,一时冲动的犯错,将会毁了不止一个家庭,也会毁掉不止一个人的人生!
他对着远方的曹静祈愿——如果生命可以重新开始,愿你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父慈母爱,姐孝弟顺,和和美美,当然我们相信现在不知在何处的你们也做到了;如果生命可以重新开始,愿你远离了所有的罪恶,清雅如莲,像一个天使一样满目朝阳;也愿你有施展才华的舞台,尽情挥洒着你美丽的青春,歌声嘹亮,星光熠熠!
还好最终,这个不幸的女孩回到了父母的身边,家人永远都是她最后的扶持和港湾,不管外界给她造成了多少伤害和误解,这个美丽的女孩只需要明白,她一直都有可以歇息的倚靠。
这宗时隔五年的校园霸凌案带来的一系列各种不可思议的案情展,最终以曹静的心理医生宣葶君的一篇心理报告,抑或是她对曹静美好祝愿的文章,落下帷幕。
葶君的文章末尾如是写道:不是只要有水流就能带走所有的尘埃,不是所有的暴行都应该被时间所宽恕,相反,所有的教训都值得铭记,那些被欺辱的少女,在这份铭记中,你们不是罪人,你们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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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师和吴向天最后一次见面,是吴向天收拾好行礼打算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
他们就在川流不息的火车站门口,四目相交,彼此的眼中都写着淡然和疲累!
葶君询问:“需要我们回避吗?”
吴向天摇摇头,率先开口:“李老师。”
这一声,似乎给了李老师一些鼓励,丈夫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缓缓走向吴向天,似乎鼓足了十分的勇气,说出了第一句话:“孩子,你很勇敢。”
案情重新的呈堂,的确耗费了许多人很多的时间和心力,而这段时间的风口浪尖,吴向天一直是站在最顶端,屹立不倒。
“我一直想陪在曹静身边,可是一直到她们走了我都没有等到这个机会,从我知道他们离开之后,我就誓一定要做一件对得起她的事。”
李老师点着头,一直点,仿佛在狠狠赞同着吴向天的话,她的视线转移到吴向天身边的葶君和古飞身上,她的神色很复杂,许久许久,她才又说了第二句话:“严老师的死,不关我的事,也不关曹静的事,但是又关乎我们。”
这一句看似复杂的话,在李老师接下来从包里掏出来的一份文件之后,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是一份意外身故保单,受益人填写的正是严老师孙子的姓名,他身为老师,自然知道自杀是不能拿到任何赔付的,但是在孤岛上“意外死亡”,却可以完成他的愿望,为了自己唯一的孙子,为了偿赎自己的罪孽,严老师真可算是用心良苦!
“我已经退休了,想和我的丈夫离开这个地方,接下来的事情,拜托您们二位了。”李老师的眼中写明对葶君和古飞莫大的信任。
人生解开心结,是一件幸事,但不幸之事,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解开,也没有契机和能力去解开心结。
三个人目送李老师的离开,吴向天登车的时间也要到了。
古飞将一直帮忙提着的行李递给吴向天:“你打算去哪里?”
“我要回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曹静一家人对于已经无亲无故的吴向天来说,已然是亲人的存在,相信他们抛下吴向天独自离开,也是万般无奈之举。
“希望你成功,有什么情况,随时打电话给我们。”葶君扬了扬手机。
吴向天点点头,挤出一个微笑:“宣医生,古警官,真的谢谢你们对我的照顾,后会有期!”
火车已经启动,吴向天印在窗口那张年轻的脸,渐行渐远……
而此时,古飞喃喃自语了一句:“严老师也许是自杀的。”
葶君好像被弱电稍稍击中一般:“你怎么知道?”
“从李老师的话里推测,不管她的事,也不关曹静的事,那就说明她们两个谁都不是杀害严老师的凶手,严老师也许在孤岛的时候就已经认出了曹静,也许是对曹静的愧疚让他忍受不了心理煎熬而最终选择自杀,而且留下一封遗书替曹静顶罪,而现在。”古飞扬了扬手里的文件:“李老师拿给我们这份文件,就验证了除此之外,。”
“你是刑警,在推测案情这方面我一定没有你厉害。”
古飞微微一笑,握起她的手:“累了吧,去我家休息,我亲自下厨做晚餐。”一副你应该感到很荣幸的表情。
葶君点点头,不得不说,这个时候这种情绪,有一个人陪着真好!
不过——
“为什么你早就看到了严老师留下的字条,却一直都没有告诉我?”
“我担心会影响你的治疗判断。”
“说谎,你一直都在问我曹静是不是凶手,却根本没有告诉我严老师有遗书的事情。”
“你看我现在不是也没问你曹静到底是不是吗?我相信你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我不会逼你告诉我。”
“你不用转移话题……”
“我真的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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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重案组办公室。
江凯山带着全组人,包括其他的几名资深刑警,对案件进行最终的梳理。
国仁提出疑问:“那个霸凌少年最后真的是被严老师杀的?严老师又畏罪自杀?可是为什么五年前严老师又有不在场证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