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静猛然顿了一下,回头疑惑问道:“我伤了宣医生?”她的记忆有些残破。
“算了,不提这个了,你以前同我们说过,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是不是?”
“我说过吗?”曹静的神色很迷茫,那的确是谢乔恩状态时候说过的话,并不代表她现在的立场。
古飞虽然不清楚精神分裂到底会使人变成什么样子,但是在他看来曹静就和失忆了一样,对于自己不久之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缺少印象。
古飞的眼神往左边一撇,葶君已经带着曹父和曹弟站在那里,他们一直盯着曹静,用一种难以置信又小心翼翼的眼神望着她。
眼睛一收,古飞问道:“你还记得你的父亲,和你的弟弟吗?”
“我的父亲,和我的弟弟?”她喃喃重复了一遍,古飞不愿意再拖延时间:“你看看他们是谁?”
曹静循声望去——
一老一少,安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他们的眼神是惶恐、悲伤且欣喜的,他们就这么凝视着她,那种似乎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的状态,仿佛也掩去所有复杂的情绪。
这是他的女儿!
虽然容貌变了,但是身形没有变,刚刚一直看着她的背影,他就已经认出来那是他的女儿。
五年了,她成熟了,自己也苍老了,他牵着弟弟走上前:“小静?”声音依旧带着怯懦的颤抖。
曹静怔怔地望着他,眼睛里面没有陌生的眼神,五年前的曹静记忆在提醒着她,她有自己的亲人,她不是一个人!
“爸爸找了你五年,小静,你还认得爸爸吗?”他把曹弟往前推了推:“这是你弟弟,他也长大了,马上就快比我还要高了,小静,他每天也一直念叨,姐姐快点回来,姐姐快点回来……”
“姐,你还认得我吗?”曹弟的眼泪蹦了出来:“我是你弟弟?我们终于找到你了,也找到妈妈了,以后我们全家人都在一起好吗,再也不分开了。”
团圆,对于他们这个家庭而言,是如此奢侈的一件事。
曹静一直怔怔地望着自己的父亲和弟弟,没有人知道此刻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她表现得很平静,半晌,才垂下她的头,近乎艰涩地说道:“对不起……”
她能说什么呢?她的记忆停留在离开家的那一瞬间,其余的,她什么都不记得,但是她知道她背井离乡消失了五年,因为自己的父亲变得这么苍老,自己的弟弟也长大了。
消失的五年里,她需要有旁人告诉她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现在,她是曹静,面对自己的亲人,所有五年前关于曹静的记忆,铺天盖地地涌来,像滚烫的沙海活活将她覆盖,她的皮肤和她的内心都是滚烫得如同赤炼,但是她的脸上却又没有太多表情,唯独眼眶赤红,像刚刚经历过一场残酷的战争,疲倦而又恋巢的困兽。
曹静缓缓吸了口气,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涸艰涩得如同破裂的冰。而心中,那悲哀钝痛的感觉,再次袭来。
“爸……”
这一声,彼此都以为再也听不到了!
曹父老泪纵横,扑上前去牢牢抱住自己分别五年的女儿:“是爸爸没保护好你,爸爸不对,是爸爸不对……”
他笨拙而努力地表达自己的感情,再度嚎啕大哭,身高已经到达曹父肩膀的曹弟,环抱住自己的姐姐和老父,闭上了双眼默默流泪。
葶君深吸一口气,转身迅抹去自己的眼泪,耳边骤然响起一个声音:“没事,想哭就哭吧,哭是你们女人天生的权利。”
虽然是好意相劝,但是这话听上去怎么就那么让人不爱听呢?
“谢谢你!”葶君刻意把那个你字咬得很重,古飞微一愣怔,不明白自己又哪里说错了话:“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师兄的方法没有错”接下来,应该是让他们一家四口见面团圆了。
只是,李老师那里——
葶君守在李老师的办公室里,等候她下课,下课铃声响起,李老师抱着教案回来,一眼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葶君。
“你还不死心是吗?”李老师根本不愿意再看见葶君:“我儿子已经死了,你再拿更多的资料给我都没有用。”
“您为什么不愿意写保释书呢?云姨的身体一直不好,加上又受了伤,一直留在那里……”
“她留在那里关我什么事情,把我们全部抓去孤岛的也是她!”李老师上下打量了一番葶君:“你又是她什么人,为什么甘愿为她跑前跑后劳心劳力的?”
“我只是出于做人最基本的道德。”葶君的话已经隐隐露出不快。
李老师冷哼一声:“道德?你这心理学家,也会变着法子骂人是吗?你是说我没有道德?”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您能看在您之前和曹静是师生一场的份上,帮助一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