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知道你是心理医生,这也是我把你带过来的原因。”曹先生放缓了语调,转头面向葶君:“我很抱歉,但是我调查到你是重案组的临床心理专家,我也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拯救我的女儿。”
“曹先生,如果要帮忙,我会尽力,但是我不明白你把古飞和欣茹带到这里,目的又是什么呢?”
曹先生又转头面向古飞:“我也调查过你,我知道明里你是一个不大合群不擅交际的刑警,但是我也知道你是一个不找出事实真相不甘罢休的人,我相信你可以帮我主持公道,也相信你日后在法庭上可以成为这个事件的公证人,所以我利用了你的前女友,把你带到了这里。”
虽然是称赞以及得到肯定,但是在这样的场景下,未免有些奇怪。
曹先生又转而面对曲欣茹:“至于这位小姐,我本无意请她来,但是没想到她会和心理医生在一起,我不想再拖延时间,只好将她们两位一起带过来了。”
曲欣茹大度地点点头:“其实曹先生,我很想知道,你带来的这些人在你女儿的案件中都曾经扮演过什么样的角色,为什么你要带他们来这里?”
曹先生摇摇头:“我带他们来这里,主要是为了还另一个人的清白,而如果还了对方的清白,也许我的女儿还能变回我从前的女儿。”
就连身为心理医生的葶君,都有点听不懂他的话了:“曹先生,你想还人清白的那个人,是不是吴向天?”
曹先生点点头:“不错。”
“吴向天,就那个砍死自己同班同学的小坏蛋啊?喂老伯我真是搞不懂你,你口口声声说要救你女儿,又来参合他的事干什么?你以为你是他老丈人啊?”宅男出声。
“闭嘴。”曹先生有些怒:“就是你们四个指证吴向天,结果他要坐五十年的牢,是你们害他坐牢,你们也是逼我女儿离家出走的始作俑者!”
记者、宅男、严老师和李老师,都各自心怀鬼胎地垂下头不吭声。
“曹先生,他们做证人,有什么不对呢?”古飞问
“他们做的是伪证!”
“你凭什么说我们做的是伪证啊,我可是有真凭实据的。”记者扬了扬相机。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把吴向天害得有多惨,他一个未成年男孩子进到监狱里,就和羊落到狼堆里有什么区别,他的父母已经快疯了,而由始至终他一直都说自己是清白的,是被人冤枉的。”
“他说自己清白就清白啊?”宅男依旧不服气。
“你们不相信吴向天,总该相信一个母亲。”曹先生的声音在变声器里低沉下去:“吴向天是单亲家庭,他的母亲在这五年里,不停地为自己的儿子找律师,不停地上诉,终于耗尽了自己的力气一病不起,我去医院看望她,她拉着我的手告诉我她儿子一定是清白的,她儿子告诉她他看到了杀人凶手,可是法庭上谁都不相信他,所有人都说他才是杀人凶手。她请求我一定要帮助她的儿子,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相信他母亲一定没有说谎。”
“身为人母偏袒自己儿子也是应该的嘛。”又有人小声嘀咕一句。
这会连温召这个局外人都听不下去了,冲着宅男呵斥道:“闭嘴,你的废话怎么这么多。”
宅男缩了缩肩膀,不敢再出声。
曹先生继续诉说:“是我亲眼看着她咽了气,我相信她说得绝对是真的,她把她的儿子交给我,我一定要还她儿子一个公道,也要还我女儿一个公道!”
曹先生指着记者:“他曾经报道过砍杀校园霸凌头目的新闻,并且参与过之前我女儿受害过程的新闻编纂,就是他们这种不负责任的记者,才将我女儿逼得无路可退。”
又指着宅男:“他和我女儿曾经是一个班上的同学,也是他亲口指认吴向天在案当晚的路径走向。”
而后面对严老师和李老师:“这两位老师,就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们在法庭上提供吴向天多次骚扰我女儿的证词,而吴向天平素又和欺负我女儿的那个混蛋不合,两人一直冲突不断,警方才会怀疑到是少年意气用事酿出人命案。”
“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啊。”李老师小声咕哝了一句,吴向天在班上确实也有关系很铁的几个哥们,而霸凌少年则是在校园里有一众跟班,他曾多次想收服吴向天,但吴向天却一直都不屑理会他,这也形成了两股“势力对头”。
吴向天喜欢曹静是班上人所共知的事实,曹静自己也很清楚,吴向天虽然成绩较差,但是生了一副相当好的皮相,吴向天五官俊秀皮肤白皙,身材又高挑,是女生最喜欢的那款被称作“sunshineboy”的类型,故而乖巧的曹静一直对吴向天也是心存好感,毕竟在那个含苞待放情感懵懂的年纪,谁不喜欢长得好看的异性呢?
吴向天借口想要曹静帮她补习功课,曹静没有拒绝,而两人之间的密切关系也引起了霸凌少年的不满,他曾经拦住曹静询问为什么同样功课都差,她就不理会自己而对吴向天却那么好,曹静没有搭理他,也许正是曹静长期的冷眼相待不理不睬,才激起了霸凌男内心的心理失衡和严重的愤懑,故而导致后来报纸上的一幕悲剧!
青春期的年轻人最易犯错,因为他们既认为自己已经是大人,但又不具备成年人应有的理智和自控力,是个异常尴尬的年纪。
但是若说吴向天多次骚扰曹静,那绝对是信口雌黄,吴向天自幼是单亲家庭,由于看到母亲的含辛茹苦,他一直在成长过程中都对女孩子很尊重根本谈不上骚扰,这也是吴向天吸引曹静的另外一个重要的优点。
针对吴向天的蓄意骚扰这一证词,这两位老师会这么作证,恐怕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吴向天成绩较差,他们不愿意看见曹静这样的优等生和吴向天这种差等生走得太近惹人非议,也担心曹静的成绩会受影响从而影响到班上的整体成绩,二是吴向天喜欢曹静的事实通过众学生的泱泱之口传到他们的耳朵里,这种年纪的老夫子,最厌恶的就是学生早恋,完全忘记了他们年轻时候也有过情窦初开情意懵懂的时候。
而这些,都是严老师和李老师内心的小九九,怎么会直白地告诉这些陌生人尤其是曹静的父亲呢?
“是不是实话,恐怕你们自己心里最清楚!”曹先生冷哼一声,懒得再同这两个道貌岸然为人师表却两面标准的男女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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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凯山找到当年抓捕吴向天归案的警察,这位刑警时隔五年已经退休在家,很意外,当江凯山说出这桩案件的时候,他大大小小的细节记得非常很清楚,江凯山拿出报纸,退休刑警将报纸的内容前前后后详详细细看了不下五遍,继而向江凯山讲述起当年抓捕凶手的情景——
“这件案子因为逮捕凶手十分迅,我还因此而立功,算是我退休之前最后一笔功绩,我们直接找到凶手的住所对其进行抓捕,当时他在他房间里还在睡觉,他的母亲正在做饭,看到我们闯进来,想去叫醒她儿子已经来不及,我们将他拷起来的时候他一直在反复问我们为什么抓他,他看上去非常年轻,还是个孩子,似乎对于我们为什么会突然闯入他家抓捕他真的一无所知。”退休刑警回忆起来,依旧觉得很可惜:“我还记得这个孩子的外形和气质非常好,一点都不像冲动杀人的犯罪人员,他母亲还跪下来求我们不要带走她儿子,可是我们是执法人员依法办事,也是没有办法啊。”
说罢,退休刑警重重叹口气,他年纪大了,对于人与人之间的亲情、恩情、友情,都比较能感同身受。
“后来情况是怎么样?”江凯山询问。
“他犯案之前就有目击证人,最直接的证据就是记者拍的那张照片,法庭很快判处他故意杀人罪名成立,由于他当时还未成年,所以最终的判决是有期徒刑三十年,三十年,人就算出来,也没有太大的用处了。”退休刑警摇摇头,对于一个花季年华的少年来说,最美好的青春在监牢里度过,那真可谓是生不如死!
“我还记得判刑那天,他一直在法庭上哀嚎说他没有杀人他是冤枉的,可是当时他的老师和他的同学都能充足证明他平时和受害者关系一向不睦,而且他经常骚扰女同学,所以当时法庭上的旁听都很唾弃他,他挣扎着朝他母亲喊他是无辜的,他的母亲可能经受不住打击,一下就晕了过去,是我赶紧将她送到医院。”
“后来呢?”
“后来,听说他母亲变卖了所有的房产辞去了工作,开始不停地为他找律师上诉,其实说真的,虽然我身为执法人员,但是有时候我也相信我自己的判断,如果不是当时有证人指控,有照片作为证据,我实在不相信那个孩子会冲动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