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撑着脑袋,听着她反复念叨这句话,「杏杏,我们认识多久了?」
她打扇的手一停,认真思考了一下,说:「从大公子带我到你身边,已经十五年了。」
我感叹道:「十五年了啊,时间过得好快。」
「我总觉得,所发生的这一切不该是这样的。」
杏杏便问我:「该是怎样的?」
「我不知道,好像这是另外一个人生,大概就是……」我想了想,用了一个词形容,「南柯一梦。」不过,好像又不是很贴切。
「很多地方都觉得怪怪的,就像是我一脚踩空时的虚浮感,却又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的。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怪怪的。」
杏杏遣散其他跟着的宫人,背过身去端放在食盒里面的雪梨羹,说:「小姐就是想得太多。」
「倒也是。」我站起来,一边随意地点点头,一边探出半边身子去折挨着岸边的莲蓬。
也许是年龄大了,杏杏一个不察,就造成了我差点栽到池塘里面的结果。
我的惊呼声还卡在喉咙里,一只手就扼住了我的命运之颈,我之所以知道是一只手,是因为我感觉到了他的手指正抓着我的衣领。
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我突然想起多年前,齐思修带着我去宫外偷梨子。梨树低矮长在水边,他踩在枝干上让我抓着他点,他好去摘靠近枝头上面比较大的梨子。那时我没经验,用手抓着他的腰带,他往前一踩,就听到「咔嚓」一声,我眼睁睁看着他和断掉的树干一同栽进水里,而我抓着他的腰带风中凌乱。
但我没想太久,因为这只手把我提起来时不小心擦过我的皮肤,我被冰得一哆嗦。
这么热的天,这么冰凉的手,我一下就想到了房羽沁。但这么大的力气又让我立马排除了她。
「多谢多谢,那个……」我转过头朝他表示感谢的同时用眼神暗示他可以把我放下了。
他接受了我的暗示把我放下,我赶紧整理了下衣领,再看过去,他已经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
杏杏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从善如流的端过她手上的雪梨莲子羹。
房翡浅浅的尝了一口,评价道:「太甜了。」
杏杏终于反应过来,从他手上抢回那碗雪梨莲子羹,夺回主权,「又不是给你喝的!」
房翡毫不在意,悠悠道:「你就是这么对待你家小姐的救命恩人吗?」
杏杏叉着腰,说:「你救的是她又不是我,关我屁事哦!」
房翡:「……」
我:「……」
房翡看过来,面具下眸色幽深,「站着做什么,过来坐吧。」
我难以置信地指了下自己,问:「你可知道本宫是谁?」
他淡淡道:「皇后娘娘。」面具挡住了他的脸,并不能看见他的神情。
他毫不在意,问:「娘娘近来可好?」语气熟稔,就像邻居之间互问「吃了没」般随意。
可我确实和他不熟,甚至之前与他只有几面之缘而已。
我警惕起来,冷冷地盯着他。
他却道:「娘娘这样也很好。」
留下这样一句不明不白的话后便离开了。
14
宫中的日子,总是又慢又无聊。每日里做着的事不过是睁眼等天黑,闭眼等天亮。
我在院子里荡秋千,扎秋千的花树高大粗壮,绳子很长,可以荡很高,高到可以看到岁岁曾住过的宫殿。岁岁还在的时候,他最喜欢让我抱着一起坐在秋千上,齐思修就在后面推。
小孩子好像一点也不害怕高处,有一次他一直让齐思修推得再高些,他要飞到树上去。齐思修吓个半死,问他为什么,岁岁说要为我摘花花。
我和齐思修对视一眼,他假意吃醋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问岁岁怎么不给他这个老爹摘,岁岁一本正经回他,说:「父皇是男孩子,男孩子要给女孩子摘花花,怎么可以跟女孩子抢花花呢?」问得齐思修哑口无言。
然后又道:「父皇一点也不浪漫。」
我和齐思修双双对岁岁掌握的高深词汇感到震惊,没想到他再次语出惊人。
岁岁对我说:「没关系的,以后我会为你种一皇宫的花花,每天都送你一朵鲜花,送……嗯……」他攥着小拳头,认真思考,「送一千年一万年,这样你就永远都是漂亮的小姑娘了。」
身为老母亲的我不禁流下感动的泪水,正要抱着他好好亲亲一番。
齐思修凑过来巴巴地问:「我呢我呢?你父皇皇呢?」
岁岁拉着齐思修的手,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哄母后呢。」
齐思修:「……」
我:「……」
这小背心扎心了。
岁岁悄悄看我一眼,我立马把脸转过去假装没听见,他又说:「你别让母后知道了,因为人不可能活一千年一万年的,所以我不能送她一千年的花花,但是我活多少天就送她多少天。」
齐思修眼中又闪起了光芒,连连问:「我呢我呢?」
岁岁皱起眉头,不赞同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