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男子却事事不如自己的妻子,甚至要靠妻子的功绩建树来维持自己的地位,这样的言论,哪怕是普通人家听了都会觉得羞愧难当。
更何况楚云珩还是身着黄袍,满身傲骨的太子,代表着的是皇家的颜面。
随着流言四起,朝中官员开始纷纷上奏,请旨让陛下重新考虑储君人选,万不能让一个不得民心的皇子继位。
看着满纸对太子的斥责,陛下气得将书案掀翻,折子散落一地。
当天夜里,一纸圣旨传入太子府。
太子被罚禁足一月,抄写治国论百遍,原因是耽于女色,疏于研学,难当大任。
而宋静安,虽然陛下没有将她禁足,但也因此对她生出了不喜,更是悄然撤掉了她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的权利,以示警告。
经此一遭,饶是太子再是疼爱宋静安,两人的感情也还是生出了嫌隙。
太子禁足期间,更是以需要静心反省为由,一次又一次的将宋静安拒之门外。
宋静安急切的想挽回一切,于是不得不暂时收敛锋芒,一心讨好陛下和太子。
南方水患频发,她便辅助太子编写治水经。
西北异族挑衅,她就向太子谏言兵法妙计。
次年夏末,北方大旱,颗粒无收,饿殍遍地,无数难民涌入京城,她又以太子之名,沿路搭棚施粥。
……
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在她使劲浑身解数,将所有荣誉都署上太子名字后,太子的声誉不仅逐渐恢复,还大有超越从前之势,甚至还被陛下钦点协理批示奏折。
太子不再对她避之不及,她也如愿复宠,变回了曾经那个骄傲的太子妃。
13
就在宋静安刚松了一口气之时,太子却忽然病倒了。
这一病,病得格外蹊跷,整个太医院的太医们竟是全都诊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至惊动了隐居已久的天下第一神医华云青。
而传闻华神医曾与前皇后是青梅竹马,早在前皇后嫁予陛下时,他就立过誓,此生再不医治皇家之人。
然而为了太子,陛下不得不亲自前去请求华神医出山,且亲自入宫为陛下诊治。
可神医却要陛下在众目睽睽下立下一份字据,若要他出山医治陛下,便要太子迎娶他的养女为妃,日后太子若是登基称帝,便要立其为后,为后宫之首。
唯有如此,他才愿意破除誓言,出山救治。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满京城的人都不由得再次关注起了宋静安。
她与太子成婚不过一年有余,太子妃之位也方才坐稳,现如今,竟是忽然又冒出来一位神医养女与之相争。
宋静安自然不愿,但看着床榻之上日日昏睡,消瘦不已的太子,她却是一句反驳之话也说不出口,最后竟是一时急火攻心,小病了数日。
这一病倒是被宫中太医诊出身体有恙,此生都无法生养。
帝王之家,无法生养意味着什么,宋静安心里自然明了。
一夕之间,宋静安受到重重打击,加之陛下几番劝说,许诺不撤她的妃位,只让华神医之女与她平起平坐,以担为皇家传宗之责即可,她到底还是含泪点头应允了。
时隔一载,太子再次大婚,京中万户门庭再次点缀红绸,热闹万分,白马上的少年郎依旧是春风满面,喜轿里的美娇娘仪态端庄。
我和拓跋灵儿坐在街边的茶楼里,看着太子府的人沿街发放喜点,个个喜气洋洋。
拓跋灵儿不由得有些唏嘘,
「宋静安那般骄傲的人,如何能接受得了这番景象,想当初,太子可是为她许诺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我轻抿了一口茶,「这世间,多得是变幻莫测之事,就连与你朝夕相处之人,也有可能忽然性情大变,更何况是万般不容己心的帝王家,她既然执意要嫁入皇家,就应当知晓,不管曾经立下过何等的山盟海誓,在君王面前,都将如云雾般易逝。」
拓跋灵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喃喃道:「如今我算是懂了,为何当初陛下要选玉锦姐姐你当太子妃。」
我微微垂了垂眸,这一世,许是我处处抢占先机的原因,很多事情发展得都比前世更快,而宋静安也比前世更加急迫了。
这般急迫,倒是让她乱了章法分寸,过得比上一世糊涂了。
「太子妃之位确实并非人人都担得,但我亦是庆幸坐上那个位子的人并非是我。」
听了我的话,拓跋灵儿疑惑得眨了眨眼道:「为何?」
我轻叹一口气,看着铺满长街的迎亲队伍,轻声道:
「这世间最难揣测的,便是人心,更何况是帝王之心呢?」
14
新人入府,太子陪伴宋静安的时间少了许多。
起初宋静安还心有不甘,日日以泪洗面,甚至用尽了各种手段花招,只为将太子从华盈芷的屋中骗走。
太子对她亦是心中有愧,所以明知她是在耍小性子,也会立刻抛下华盈芷前来陪她,甚至还会带上她喜欢的吃食首饰,贴心地陪她用膳,与她相拥而眠,讨她欢心。
可这样的日子并没能持续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