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眨眼间,他抓住对手的破绽,反手将副使挑下马,随后勒住缰绳,飞驰向我。
那马蹄高昂,落下时只离我咫尺距离,扬起无数沙尘。
我淡定地看他「显摆」,没有丝毫畏惧。
「西朔太子,名不虚传。」我给他鼓掌,伸出手在还封的拉拽下,纵身上马,环住了他的腰,还封甩鞭,马儿嘶啼一声,向密林冲去。
还封的声音在风里飘:「殿下谬赞。」
这一场「重逢」也算是声势浩大,我不住撞向还封,感受他浑身烘烘热气,也不知道在那儿打了多久,我不禁笑问,「辛苦了,为了本宫守在这儿好久了吧。」
就听副使叫他的字时那种熟捻的态度,就知道两个人不是「偶然」交手。
「守到就行。」可能是劲风给还封增添了少年的傲气,他不似往日沉闷,「若是能博得殿下一笑,多久都算值得。」
话是暧昧,但他说得正气凌然。
「殿下看着还满意。」
我靠在他身上,他身上有草木和沙尘的味道,我眯起眼睛道:「满意,许以后你贴身侍候。」
6、
只是还封认为的「贴身」似乎和我认为的不太一样。
我去泡汤泉时,看到还封薄衣裹体站在一边,就觉得他有点会错了意。
「时竹是想做本宫入幕之宾?」我趴在池边逗他。
难得,这么个人也会手足无措,耳朵绯红,眼神无处安放,只能盯着半空呆看,「赵公公让臣来的。」
我暗笑老头子会来事。
「哦——」我拉长声音,「原来是本宫肖想太多了。」
他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泡够了,我收起玩心,哗啦水声中,我坦荡地站了起来,还封吓得急忙转身,一看就是没经过人事的,倒也好玩。
我套上衣服,满身雾气地走向他,「穿好了,睁开眼吧。」我捡起一边的布,递给他,泡了许久人也懒了,自然地使唤道:「给本宫擦头发。」
他接过,随我到床边,我坐在床边示意他坐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脑袋搁在了他的腿上,水滴顺着发丝滴在地上,还封动作小心翼翼,轻柔地像在擦什么珍宝。
他指尖穿过我的发丝,比猫儿的肉垫还舒服,我闭上眼睛假寐。
片刻后,就感觉炙热的目光灼人般落在我的脸上。
猛地一睁眼,就对上还封未闪避及时的眸子,晦涩的沉墨,像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席卷进去。
我娇媚一笑,「好看吗?流连忘返的。」
还封不说话,收不住自己滚烫的视线,只好掌心捂住了我的眼睛。
我慨叹,「真是大胆。」
7、
质子与质子的遭遇是不一样的。
有些皇子为人和善,对他们以礼相待,过的也像半个主子,有些则被当成「奴隶」,刻薄虐待,几个月下来已不成人形。
还封在我身边,即便是仆从也比在别人那儿做主子过得好,更别得了我的青眼,待遇自然一路高升。
别的质子甚至是皇子都羡慕排挤他,只是还封素来不与人交恶,即便被人在身后辱骂成「谄媚奸人」,也全当耳旁风。
其实我待他并不算温和,与他比划拳脚时弄伤他是常有的事,但不入耳的流言还是插了翅膀,满宫乱飞。
——还封为了讨好镇国公主,不惜卖身求荣,做了公主的面首。
——看那脸上的伤,想必私下过得不算体面!
起先这些话还避着我,后来愈演愈烈,从背后腹诽变成了搬上台面的话,甚至传到了父皇耳中。
他招我进养心殿,问:「有传闻说,战儿看上了西朔的小子?」
我虽是如男儿般被教养长大,但我尚未婚嫁,父皇还是看重我女儿家的名节,更何况他素来不喜西朔,对还封也不是很中意。
我撇撇嘴,不屑道:「一条狗罢了,谈不上多中意,他枪耍的不错,还算有趣。」
我的这种高傲自负让父皇很满意,他阴着的脸色瞬间放晴,「区区质子,也只配当个玩意儿,战儿看得清,朕也就放心了。」
我们闲话几句家常,临了,父皇叫住我,「涿州的事差的怎么样了?」
「过几日就能有结果,已经抓到赵辉的手下,只等审问了。」
「那就好,你做事,朕一向放心」
我回宫的路上,在养心殿的那句「一条狗罢了」的言论早就传遍了六宫,于是我在宫门口看到了等我许久的还封。
他走向我,影子黑黢黢的罩在我身上,我退后一步,竟被他抵到墙角。
「怎么,不愿意做本宫的狗?」我不避开他的视线,只是厌恶这种被人钳制的感觉,便抬手从后面一把拽住了还封的头发,逼得他只能昂起头露出最脆弱的咽喉,暧昧的呼吸扑在他滚动的喉结处,我讥诮道:「不识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