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凌暄心里的疑云更为浓厚，为什么雾骁车祸前后对他的态度截然不同。
感到身后的人越走越慢，唐叙转头问：“怎么了？如果你实在想去最后，要不我破例放你一次？”
回过神来，凌暄无意间笑了一下：“没，这里挺好的。”
虽然不清楚这位思维跳脱的总教练为什么突然整这出，但和唐叙几人一起走在队伍前端也没什么不好，不失为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教练席上，杨奕看到这么一副和谐且离奇的画面，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睡醒，小声自言自语：“我不会还在梦里吧。”
“不是梦。”
听见旁边人搭腔，杨奕立即反应过来，把事情的原委猜了个大概：“我说总教练，从卖身契那事开始我就想问了，你抽的哪门子风？专门盯着我们凌暄选手搞。”
闻言，旁边几个省级教练默契地不吱声，统一看着台上的表演，留个耳朵偷偷听后续。
这任总教练看起来年轻温和，却是很有手段的，无论选手还是手底下的教练都能拿捏得住，在场的人皆对他敬而远之，除了杨奕。
“上回趁火打劫，现在又派三个选手看犯人似的押着凌暄走，你到底想干嘛？”杨奕向来护短，最见不得别人为难自己带的两个选手，如今只剩下一棵独苗，更稀罕了。
江未雨不为所动，笑得温润和煦：“前辈，凌暄归属于国家队，而国家队的选手，我有权过问。”
杨奕心里犯堵，绷紧嘴角一字一句道：“他首先是我的学生。”
“不好意思，作为教练我的优先级比你高。”
江未雨语气平缓，说话慢悠悠的：“还要多谢前辈无心名利，我才有机会年纪轻轻就当上总教练，不然少不了熬个十年才能上位。”
“行行行，江总教练，您也别张口一个前辈，闭口一个前辈了，我可不敢当，以后您叫我小杨好了。”杨奕听得血压飙升，不想再继续掰扯下去，干脆摆摆手去卫生间洗个脸冷静冷静。
“小杨前辈。”
杨奕走出一步，身后传来一声诡异的呼唤，他不耐烦地扭头问：“你又作什么怪？小杨就小杨呗，还给加个前辈。”
“你看，”江未雨指向看台下方的合影板，“你的学生似乎不那么孤独了。”
合影板处，凌暄被其他选手簇拥在中心位置，正对着镜头等待按下快门的咔嚓声，他的表情变化依旧不明显，但眼里透着的笑意清晰可见。
见杨奕愣怔地望着这一幕，江未雨开口补充：“我一直认为，选手的心理状态和身体状态同等重要。”
杨奕脑袋略微低垂，喉间溢出一声轻笑：“谢了。”
洗手池边，水声哗啦作响，杨奕接了一捧水淋到脸上，燥热顿时消减了大半，看见顺着发梢滑落的水滴，他忽然想起退役那年一段特别的际遇。
那是一个格外炎热的夏天，杨奕退役不久，陡然失去了人生目标，陷入无止境的迷茫，在朋友的推荐下，他单独开车去珑泽山散心。
进入景区，杨奕漫无目的地到处瞎逛，绕开修建好的山路，尽拣些杂草丛生的野路走。
树林里蝉鸣聒噪，倒也不算扰人。
走到林子深处，其中有一汪碧蓝的清潭，潭面上浮着一个约莫十二岁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