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回到衙门后不久,就有衙役来秉,说是门口有一个自称公仪广的人前来拜访。
桓明德没有想到公仪广竟然会来的这么快,让衙役赶紧把人领进来,自己又理了理衣冠,然后才去了大堂。
跨过门槛,桓明德就在堂内看到了一张十分年轻的面孔。
眼前这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不说是在朝堂上了,即便是在全国的举子之中都是年轻的,而新设立的监察院与六部平级,作为长官的院首自然也是与尚书平级的从一品。
不到三十岁的一品大员,遍数大恒七十余年的历史也只能再找得出两个来。
桓明德到底是在官场上历练多年,虽然震惊,却也十分快速地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和公仪广打招呼。
“公仪大人驾临,桓某有失远迎,还望大人不要介意。”桓明德笑着行了个拱手礼。
看到有人来,公仪广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还了一礼。
“桓大人客气了,你我二人平级,何须远迎,有这茶水招待已经是极好了。”公仪广不是第一次见到桓明德,不过看这位桓尚书的表现,他似乎是已经不认识自己了。
这点不重要,就当做不认识也挺好。
两个人都不是做事拖泥带水的人,相互打过招呼之后,就开始商议公审的事情。
公审这个词对于他们来说有些生疏,但公审这种形式在衙门里并不少见,问题主要是出在如何公审上面。
毕竟今日一同关押下狱的人可足足有七个,一起审反正是不可能的,七个人一起押上公堂,那场面又岂是一个乱字可以形容的?
但如果是一个个审,那么审讯的顺序就有讲究了,总不能从早到晚一整天都在忙着审讯,别说是犯人了,就连旁边站着维护秩序的衙役都扛不住啊。
别说什么轮班,他们这两个陛下指定了的主审人是肯定没得跑的,即便是其他人能轮班,他们也不能。
所以如何安排行程,就成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而且审讯工作也不仅仅只有公审那一日,公审更像是对百姓们有个交代,但是证人证言之类的更多的则是需要在公审之前,就已经问出并且核对过的。
别忘了,报纸上可是明明白白地写着百姓们可以提供线索,由刑部与监察院进行核实。
京城的百姓有多少?十几万总也是有的。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呢,十几个人提供了线索,至少也要两倍的人手去核实,再翻七倍,所要消耗的人力物力绝不算小。
桓明德只是想想这些事情都觉得头快要秃了,公仪广却并没有他那么紧张。
甚至于,他表现的还颇有成算。
这就要提到监察院的办公模式了。
监察院初创,人手十分短缺,原本这也是陆远平对他们进行考验的一个点,没想到竟然有人想出来了雇人盯梢的点子。
最开始,这样的情况仅仅只出现在游府周围,本也只是监视游府的那个小队中的一人,为了能掌握更多的信息,才想出来的招数。
但是对于此时的监察院来说却是出奇的好用。
雇人这件事虽然有走漏消息的风险,但这份风险完全可以通过其他的手段来尽量规避,比起这点风险,它所带来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就比如,监察院手上还掌握着许许多多的细节资料,完全可以作为这七人贪污腐败的佐证。
虽然留下了百姓们自发举报的门路,但实际上有许多他们知道的消息,如今监察院都已经掌握过了,所以在这方面上的工作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当然,发动群众力量这一点公仪广并没有告诉桓明德。
监察院独立于大恒普通官员体系之外,像是如何监察百官这种事情,暂时就没有必要让他们知晓了。
两个人商量了许久,才总算是将整个审讯工作分配了个七七八八,可以进入下一步了。
而报纸上的消息,却已经开始在京城中正式发酵起来。
随着巡城司的插手,起先对报纸还心存疑虑的人终于下场,头版头条的内容进一步在读书人圈子里传播开来。
和对于朝堂不怎么了解的百姓们不同,他们能看到的背后含义更深刻。
一次性羁押了七个能上朝的高官,而朝廷的日常工作却分毫不乱,这说明皇帝如今对于朝堂的掌控力度已经十分强了,这显然是一个不会容许自己落入弱势地位的皇帝。
要知道,如今可还是阳和二十七年,先帝驾崩尚且未满一年,连年号都没有改呢,对方就已经连连出手,朝堂上的官员,从他登基至今不过半年,却已经换了半数之多。
废物,不要!
害群之马,不要!
陆远平毫不忌讳地在向外界透露着这样的信息,格外强势与自信,分毫不担心这样的举动会动摇了自己的统治。
而他这样的表现,也在极大程度地震慑朝堂之外的人。
别看他忙碌了半年,实际上肃清下来的还只是朝堂,那些没有资格上朝的,以及各处地方官员,可都还没来得及处理呢。
政绩考核制度刚刚颁行一个多月,最遥远的城镇如今可能才刚刚收到消息,心怀鬼胎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决定是先观望观望还是做小动作,新的震慑就已经到位。
还有人敢动吗?
他们这些被外放的官员绝大多数在地位上可比不得那些京官,京城外放去地方,若只是平级调动那都相当于是贬谪,如果不是什么要害咽喉的存在,京官们的话语权和权力可要比他们大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