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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萌萌知道李来福不好过,已安慰过多次,平日也是尽量陪他说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但陆萌萌知道,自己能给予的安慰是很少的。这种事,终究还是得靠自己走出来,就跟这十七个幸存者一样,她们必须靠自己的力量走出来。
十七个新加入的成员看着她们的新户籍,即便不认字,可想到以前的自己在这世上等于不存在后,也是跟李来福一样,神情没落。
“各位娘子,莫要难过了。”
王三娘见大家情绪低落,便安慰道:“人总得往前看。我们李家虽落魄,但世世代代以仁义传家,绝不会欺辱你们的。”
“谢谢婶子。”
姜花抬手擦了擦眼,道:“您说的是,要是不想活,大可跳河去。既然都想活着,我们便要好好活着!”
她转身面向身后的人,大声道:“各位姐妹,咱们都一个村出来的,但这事以后就烂肚子里吧!小李村是咱们的恩人,咱们别给人惹麻烦,以后就按户籍上的名字来!”
“可,可婶儿……”
年岁最小的女孩文虎妞脆生生地问道:“我们都不认字,也不知新名字是啥啊?”
众人愣了愣,本还难过着的人们被这句童言童语给逗乐了。
看着虎妞略带单纯的脸,大家心里的那些伤痛也被治愈了些。
去岁被掳到山上时,因虎妞年岁实在太小,又有婶娘们舍身相救,虎妞虽被占了些便宜,但到底保住了清白,这对她们来说便是最大的安慰了。
来了小李村后,那位认字的陆姑娘和若兰姑娘日日开导,让虎妞也暂时忘记了那些伤害,变得开朗了些。想到虎妞以及其他几个文倚村最后的骨血,这些女人再度变得坚强了起来。
姜花一把搂过虎妞,擦了擦眼泪道:“里正认字,陆姑娘,若兰姑娘都认字,你请教下他们不好了?”
乐观与坚强是能传染人的。姜花的坚韧带给了人力量,听到她这样说后,大家纷纷擦了眼泪,开始向李修,陆萌萌,若兰请教自己的新名字。
陆萌萌与李修几人将户籍上的名字等信息一一告知后,这些女子便反复背诵,提醒自己不要喊错了,免得在外人面前露了马脚。
有了新名字,感觉也有点不一样,好像获得了新生般。在随后的日子里,这些幸存者们很快就融入到了李家村的生活里。
寒冬来了,但今年的李家村人与陆萌萌都不会觉得无聊了。
滑菇已长很大,再有一个来月便能收割了。今年杀土匪赚了不少钱,大家都有了过冬的棉衣棉被,还有足够的粮食,等把这批滑菇卖了,过年还怕没钱吗?
更重要的是,陆姑娘打算教他们认字。虽然不知陆姑娘的目的何在,可能读书认字那是好事啊!要不是陆姑娘,他们这群泥腿子怎么可能读圣人书?
至于学的不是四书五经?是姑娘师门的学问?那有什么问题?
陆姑娘那么大的本事,能教他们,那是他们的福气。至于圣人学问?他们快被土匪磋磨死了,也没见一个圣人门徒来救他们啊?
人心往往架不住真诚的对待,在陆萌萌说明要教大家认字后,小李村的村民与新来的娘子们对陆萌萌的认可度显然又上了个台阶。
姜花等人也不傻。来村里一段时间后便发现,这个村的人隐隐都以陆姑娘为首。至于一个女人为何能让大家心服口服,连里正都这般尊敬,思来想去的也只有一个答案:这个姑娘本领通天!
因此她们对陆萌萌也是极为尊重,也跟着小李村村人喊她为先生。
教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陆萌萌所有的教学经验都是来自现代那点教琴经验。可学乐器与学文化显然是有些不同的,在开始乱搞了几天后,她觉得这样教不行,便停了课,开始自己编写教材。
拼音是必须要教的。松辽郡的口音与现代的普通话有些相似,既如此,不如就先教拼音。一来口音上无甚出入,二来,拼音可是认字的大杀|器,比这个世界的直音标注、反切之法可简单太多了。
这一点,现代可是有过研究的。掌握拼音的人,汉字识别速度能提升30%到50%。现代人称拼音是教育大杀|器,这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人生明理始认字起。
认了字,学其他才快。
她努力回忆着脑海中的知识,一点一滴地编纂着教材,除了语文教材外,她还编写了数学教材,自然教材。
思想品德课她打算先放一放,等大家认字多了,再教也不迟。
教材编一点上一点,渐渐,陆萌萌就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成年人与青少年学拼音竟是比孩童快多了。
在现代当钢琴老师时,她那些教成年人的同学也说过,成年人手指可塑性差,但理解能力强,前期进度比孩童快。
所以这个道理放到其他学科上也是一样吗?
进度有了快慢,那自然就得分班了。于是学得较快的李修与李若兰被抓上岗,一个负责孩童组,一个负责老年组,而她则负责青少年成人组。
日子一天天过,转眼便又到了年脚。
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学霸与学渣的区分也出来了。虽然没有笔试,但想到先生的提问自己好多答不上来,便有些羞愧,纷纷下决心,过了年一定要好好学,不然实在对不起陆先生的辛苦,也太丢人了。
今年杀土匪,卖山货、鲜鱼、滑菇赚了不少钱,对于小李村村民来说,今年是一个肥年。
为了庆祝今年的丰收,大家提议年夜饭便在一起吃。晒谷场足够宽敞,昔年光景好时,每逢过年都要杀年猪。把大锅一支,油布幕帐一拉,吃着杀猪菜,喝上一两口老酒,别提多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