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要是他我自然能处理。”小莺揪了揪手帕,为难地回答,“是白鹤。”
听到这个名字,冷时的腰一下就挺直了:“白鹤?她来抓我们?”
“她穿着便服,好像说是想找你和兰姐问一些事情。”小莺不安地看着她,“我也不确定我们送去的断魂香她用没用,毕竟眼线也断了,你可得小心。”
最后还是把白鹤请到了书房,由于没有摸清敌人的状况,冷时不敢把庄卿也拉入危险的泥潭。白鹤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冷时放下了戒心:“冷云归,你该叫我什么?”
“白碧霄!”冷时神采飞扬地回答。当年萧山书院求学的时候,冷时得知了她的表字后,就一直喊白碧霄,后来初回江左,也是不改口。现在竟然意外地成为了某种确认身份的暗号。
“那么我也有问题,我回江左,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冷时也抛出问题。
“是在沈园的神策房,我都记起来了。”她朝冷时点点头,“是一个姑娘和我死谏,请求我一定要用一种香料。我当时得到那个香料的时候,尚且不知她的用途,但是她过了几日就跳江了。说是失足坠江,但是我想应该是有意为之,想必她是玲珑楼的人?”
小莺点点头:“是。我们当时想了很多办法,最后还是一个姑娘提出死谏。毕竟您并非完全颠倒黑白之人,姑娘说要是以死换得您的信任,那也是划算。一开始我们也不同意,但是最后她还是去了。”
“她叫什么名字?”白鹤显然想记住她。
“兰烬。”小莺解释道,“烛之余烬,因似兰心,所以称为兰烬。这个很不吉利,我当时劝她换一个,但是她拒绝了,说是家里被风雩阁的药使抓得就剩她一个了,没什么好留恋的。”
围着香桌的四个人都静了下来,没有人再说话。哀悼者,心神震动,更是无处下席吊唁。
“我此次前来,还有一事相求,我想找个人。”白鹤掏出了当时在桑苎翁遇害现场的花盆下私自搜查出来的那张纸条,打开一看,明显是桑苎翁的笔迹,笔迹遒利,凤跃龙拏。
纸条上的内容并不复杂,桑苎翁留下的信息是:“见此纸条有缘者,烦请寻求柳闻莺保护双钟,桑苎翁文鹄再叩首。”
“权且不提这个双钟是什么,柳闻莺又是谁?”冷时摸了摸下巴。庄兰也摇摇头,她常年不在江左,对这些事情并不了解。
“我去悄悄调查了一番。我们在萧山书院年少读书的时候,柳闻莺的姐姐叫柳琅。这个女学生后来在萧山书院失踪了,风雩阁密而不发。”白鹤回答道,“这个事情应该很严重,当时大多数学生都听到了。”
“萧山书院?这个事情不如问问庄卿?”冷时提议道。
庄卿很快被请来了书房,在了解了前因后果后,他看着这张纸条回答道:“柳闻莺确实是柳琅的妹妹,我之前也私下调查过这件事情,风雩阁的态度确实是有点反常。只给学生家里相关的财产援助,但是她家里的妹妹柳闻莺那段时间也失踪了,没有人摸清楚她去了哪里。”
小莺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水,就听到庄卿提到了自己:“我她们的乳娘说,柳闻莺右手的虎口处有一颗黑痣,小莺姑娘你似乎就是?”
在令人吃惊的目光里,小莺终于巧目盼兮地开口:“见面很多次了,请允许我第一次正式公布我的名字,我是玲珑楼真正的楼主,柳闻莺。”
这可没有道理,玲珑楼从头到尾和自己接触的楼主是胡朗。在见面的时候,冷时还特意找了借口,拿着他的水晶獬豸把玩一番,为的就是确认他是玲珑楼的真正的楼主,怎么就变成了柳闻莺呢?冷时一下感到脑子里好像被人倒了一壶蜂糖,又黏又懵,但是隐隐约约又能窥到其中的眉目。
“口说无凭,你怎么证明你是真正的楼主?”庄兰开口问道,她脸上的表情显然也非常惊讶,纵使她也是二十四桥之一,仿佛第一次听说小莺的真实身份。
柳闻莺不慌不忙地解下腰间的水晶獬豸,放到桌子的中央:“你们可以随意查看,这是玲珑楼主的信物。”
晶体透亮通明,确实是货真价实的水晶獬豸无疑。这样来看,几乎初见的种种谜团都能得到解答——为何胡朗在见面时,没有将小莺赶出去,传话让小莺来,小莺在二人谈话的时候反复有斟酒的行为。胡朗靠着看她斟酒的动作,以此来判断下一步的进行,这个胡朗真是人才,信不过冷时,还找了一个柳闻莺。
冷时想到这里,扶着额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为自己的疏忽而感慨。庄兰不明所以地问她:“云归,你怎么叹气?”
“长叹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冷时艰难地从自己难得的文化沙漠里挤出一句楚辞,“现在我应该尊称你一声楼主,但是我更想知道双钟是谁?”
“你们其实已经见过。”柳闻莺把獬豸收回腰间的荷包里,“太史钟,为什么叫太史钟呢?”
在一片安静中,还是庄卿开口:“太史是官职,记载历史书写。钟是他的姓氏,而他的家族世世代代任职太史,因此不会有特殊的名字,每一任都是太史钟。”
“这里的‘双钟’指的就是太史钟的后代,也就是现任太史钟。”柳闻莺不动声色地拿出一颗珠子,“这是华鲸走之前交给我的,你们可以清楚看到上面有划痕。”
“和你当时给我的那颗一模一样。”冷时终于回过味来,“华鲸和她的兄长镜空就是现任太史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