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正想动手打掉他手上的刀,却已经有人比她更快——庄含奋力挣脱风鹤的人,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白刃,风鹤想要摆脱,直接拔出来了另一把匕首。白鹤连忙想要上去解决混乱的局面,哪知道十三先生也拔剑相向。
一片混乱中,梅夫人被人推着猛然一头撞在地下,额鼻皆破,满面血流。庄含头上被风鹤砍了一剑,皮肉削开,血流不止。风鹤想要挣脱庄含的束缚,只好下定狠心,往他要害之处去——梅夫人想要推开那把剑,风鹤心狠手辣,另一把匕首也往梅夫人的心头刺去。
庄含夫妇就此倒在血泊之中,气绝身亡。风鹤冷漠地趟着血泊,举着血花斑驳的刀剑向庄卿走过去:“还是不说吗?要不我送你们一家黄泉相见?”
白鹤此时被十三先生缠住了,无法脱身。此时只听得“叮”的清脆一声,一把剑朝风鹤脚下飞过来,风鹤眼疾手快地打断了它的前进——劳谦。剑的主人迟了一个弹指,拿着终乾稳稳地落在风鹤与庄卿之间。
冷时喘息着:“不好意思,诸位,我来晚了。”
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目光在看到庄含夫妇的尸体时,一时停住了话语。
白刃自伤心似铁,黄泉要见骨如银。萧山落日猿啼处,过客闻之亦惨神。
“风雩阁还是对萧山书院下手了吗?”冷时举着剑“铮”地一声和风鹤的剑碰了一下,“说好的永不染血萧山呢?你这一来还直接对前任院长下手?”
风鹤用哀怜的目光投射着冷时,“被人抽了七天血的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大概是出来让你过头七的想法。”冷时话还没说完,风鹤就已经提着刀向她冲过来。
“冷时!每次处理事情你都要插一脚!”风鹤显然没想到冷时还能出来。
二刀冲击,铮铮有声,疾如飞电,闪烁生光,看看风鹤的刀剑逼近身来,将次刺及咽喉,白鹤大喝一声,二刀铿然收回,地上的泥土被卷起来化成两股青烟,飞空而散。
“大家静一静!先把话说明白!”白鹤话音未落,冷时的剑已经到了庄卿脖颈边。
“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冷时挟持着庄卿,“我要求活着离开江左,庄卿作为人质,到了城东门自然会放他。”
“我不会在意他的死活的。”
“你会,因为你想要石匮金书。”
风鹤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是不知在场的什么人突然打碎了一个瓷瓶,辛辣的烟雾立刻冒了出来。风鹤在浓雾中隐约看到冷时带着庄卿离开的身影,想要上前去追,但是一边的白鹤脱住他:“保护风鹤!”
于是风鹤的手下将他严严实实地围了起来,风鹤寸步难行,他一边咳嗽一边流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冷时离开。
走到萧山书院山脚的长亭的时候,冷时才放开庄卿:“我过去和你的事情都记起来了吗?”庄卿点点头,他低着头看着地上的银杏叶,似乎很麻木,眼里都是化不开的悲哀。任谁看到双亲血洒当场,大概都会陷入悲痛。
“现在这个情况很复杂。”冷时三言两语也说不清,“你现在可以选择离开江左,因为风雩阁不会放过你。说是查找石匮金书,实际上你看了金书的内容,在他们看来就是杀无赦了。”
“你呢?”庄卿终于抬起眼问她。
“我肯定走不了。”冷时自嘲地笑了笑,“我要是走了,玲珑楼的计划做了一半岂不是荒废了?”
“你是怎么出来的?”
“我要是说了怎么出来的,你肯定不爱听。”冷时想了想才开口,“我是昨晚和兰姐越狱出来的,所以你最好还是”
“我和你走。”庄卿打断了她的话,“去哪里?”
庄兰和冷时的藏身处在城南门边的一家名叫“丝柳”的裁缝铺。丝柳裁缝铺是小莺的个人产业,并没有上报玲珑楼的公账,所以也算逃过一劫。小莺和部分玲珑楼的人藏身于此,这大概是玲珑楼最后的阵地。
在听闻萧山书院的遭遇后,大家莫不扼腕叹息,可谓玉质摧残,芝兰殄灭,云愁悲惨,松风凄切,百年书院竟然也会被风雩阁大开杀戒。
“庄卿人呢?”冷时半夜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问庄兰。
“我看他昨天初来精神状态不太好,给他熬了安神汤先睡下了,今天外面状况怎么样?”庄兰给她端了一盘桂花糕。
“风鹤控制了萧山书院,命令十三先生担任书院院长。玲珑楼被查封,除了它之外的二十四楼只是被玄鹤楼控制,并没有大开杀戒。代号为二十四桥的姑娘,有两个姑娘代号为小市桥、广济桥的在昨天已经因为拷打,在今天早上没了气。”
“所以金书到底是在哪里?”小莺问道,“我记得沈园的金书我们是让沈缨带走了。”
“萧山书院没有金书。”冷时回答,“只是因为发现庄卿有恢复记忆的嫌疑,所以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杀进去了。毕竟他这样的人物要是真的恢复了记忆,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时候不早了,你也赶紧休息。”庄兰催促她,“我今日听说华鲸和镜空被风雩阁控制在掖庭,但是并非关押。”
“镜空没有和你们一起越狱?”小莺惊讶地问道。
“没有,此人可用不可信,加上他那日被单独关押,所以我当时和冷云归一起私自越狱了。”庄兰回答道,“多亏冷云归和边不惊做了交易,不然哪里那么好逃出来。”
冷时沐浴完,正准备抱着衣服回屋子,只见月华满地,斑驳的树影,死卧在地下不动,特别现出清冷和幽静。走到院里,迎面一股清风将心胸中一切的烦念吹净,无目的走了几圈后,抬头看月亮,凄清皎洁的银辉,令冷时想起那次和庄卿一起回萧山书院和梅夫人见面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