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淮直愣愣地看着。
周聿白站在她身后,撑着伞,挡去突然降落的小雪,忽然提起:“你之前问过我一个问题。你说费尔斯和米歇尔这对没有血缘的兄妹的感情我怎么看,我当时说‘世界,存在即合理’。”
“而现在,我的回答是,”他看她,“求之不得。”
分手
在兴城待了几天,岁淮回了安怀。
在回安怀的高铁上,周聿白跟岁淮一起,在她对面过道的位置,不说话,不打扰她,让岁淮想发作都没理由。实则在兴城的几天他也这样,岁淮见怪不怪后,把他当做空气。
出车站后就没法儿把他当空气了,周家的车停在路边,司机打开车门,弯腰道:“少爷,小姐。”
“嗯,”周聿白把身上的外套递过去,转身看向还站在远处的岁淮,“妈醒了,去医院,要一起吗?”
岁淮没说话,上车坐在靠窗的位置。
行驶去医院的路途中,岁淮靠着窗小憩,她体质清奇,坐了车尤其是高铁飞机这样的很容易疲惫,靠在车窗歇息。不经意的睁眼间,看见了离车站不远处站牌下的程清池。
他一人站在中心位置,看着手机。
果然下一秒岁淮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眼司机,又看了眼身边刚刚在闭眼休息现在莫名睁眼,还坐得笔直的周聿白,接了电话:“什么事?”
“你回安怀了吗?”他说,“我查了车次,按照你的习惯,最大可能是坐这班高铁,你到了吗?”
所以她让他别打电话来,别跟她说话,他就真的傻傻的没打电话,一个人查着班次早早地在车站等她。却不知道,她早先一步坐着周家的车离开了。
听着程清池明显沙哑的声音,仿佛隔着屏幕都能看见他身上的寒意,头发沾着的冷霜,说话间吐出的寒气。岁淮的心就这么软了,心疼他傻。
“到了。”
“冷吗?”他说,“我带了围巾,在家里也包了饺子,一起吃好不好?”
“好什么好,你是不是早就来等我了,声音都哑了,大笨蛋。”岁淮骂了他一句,声音却是软的,这是消气了的征兆。那边的程清池也听出来了,笑了笑,“等你,不冷。”
岁淮抿了抿唇,说了句“你等我会儿”,然后吩咐司机:“停车。”
司机放慢车速,但没停,透过后视镜询问地看了周聿白一眼。
“少爷?”
周聿白耷拉下眼皮,“嗯。”
车停,岁淮拉开门,朝被甩在后面的程清池跑去。所以她也没看见周聿白同一时刻转向她的脸,望着她穿过霜雪,踩过路面,冒着寒风直直奔向程清池。他看着岁淮踮起脚尖扫了扫程清池头顶的水珠,而程清池则替她拢了拢围巾,两人隔绝出一个只有他俩的小世界来,说了会儿话后,岁淮点点头,两人算是短暂地和好了。
“你回去吧,我今天得在医院陪阿姨,你回去立刻吃药,我会检查。”岁淮挑眉。
程清池有些失落:“好。”
“那我走了?”
程清池点头,又叫住她,“岁岁,改天咱俩好好谈谈好吗?”
岁淮抿了抿唇,“嗯。”
她一步一步折返回车子。
在岁淮上车那刻,周聿白替她关门,不经意间回了下头,跟远处的程清池遥遥对视。
那是一种男人之间无声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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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和好几天的时间里,两个人谁都没提起那件事,就像岁淮说的样,都给彼此一点时间,他好好考虑前程重要还是她重要,她考虑这段感情到底要不要继续下去还是及时止损。但出国留学这件事就像一个不定时炸弹,横亘在岁淮和程清池之间,稍有不慎就会引爆。
真正引爆的是在情人节那天。
那会儿岁淮正窝在程清池家的沙发里捣鼓碟片,程清池不知道在哪儿淘来一堆碟片,知道她喜欢,全拿来哄她开心。岁淮专心致志地在里面挑僵尸片和鬼片,她好这一口,看见感兴趣的其他碟片也收着,回头屯起来看个痛快。
这时候程清池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他本人去楼下倒垃圾,刚走。手机响了一会儿自动挂断,没几秒,重新响起。
岁淮瞥了一眼。
来电人:乔西。
她拿过来,接了。
乔西:“学弟,你留学申请弄好了吗?要交了。”
岁淮开口:“他不在。”
乔西:“……你是?”
“他女朋友。”
那边的人显然顿了下,声音淡下来:“学妹你好,不知道你跟清池有没有商量好,要一起出国留学吗?”
“我不出国,”岁淮说,“他也不出。”
乔西严肃起来:“学妹,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比较突然,但是不管怎么说对清池都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那边的教授非常重视,也了解清池的一些情况,特意申请了助学基金,只要他去那儿深造了,以后就是不一样的层次,这是他人生踏向顶尖的唯一踏板,你懂吗?不是他将来自己申请能获得的机会,不一样。学妹,你跟清池现在还年轻,才大一,等你到了我这个阶段就知道在学业和事业面前,感情不值一提。我话就说到这儿,但是你执意用感情变成困住清池的牢笼,那就算是我看错人了。”
长久的静默,岁淮淡淡说一句:“我知道你喜欢程清池。”
那边的乔西一僵。
“所以你不用说的那么深明大义,那么无私奉献。你说的这些我不否认确实有道理,但这些并不能成为你直接替程清池做决定的理由,你也没有资格站在道德制高点来指责我。乔西,我就问你一句,程清池去留学,跟你一起,你真的没有私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