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停在19层。
岁淮和周聿白跟在医生护士的后面,走廊里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煞白的墙壁像是一张无形的网,车轱辘的声音越来越近。
涌在前头的人群因为担架的靠近而避开。
也就是那一秒,岁淮和周聿白看见了迎面而来的担架床,一张白布盖了满床,逝者掩于下。车轱辘吱呀吱呀地叫着,滚一下,叫一下,像是来自地狱的催命号角。
岁淮忽然头皮发麻,脚步不自觉地定在原地。
透过不停行走散开的人群,她看见了半坐在地上的少年,绝望压垮了他的双肩,压碎了他的脊梁骨,干净的面容苍白着,眼角充斥着红血丝。
似有所感,他隔着人群看了过来。
那是一双看尽满目疮痍的眼。
程清池靠着墙壁,面无表情,仰着头,看着岁淮时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用沙哑的气音用口型,一字一句地说:“我妈走了。”
在快要结束所有困苦和清贫时,在这个本该皆大欢喜的日子里,在原本以为希望就要降落的片刻里,有人的世界先一步崩塌成废墟。
该是多么可怜的人,才会在苦尽甘来的这一天,失去了他拼尽全力的动力。
离开·喜欢
介于程清池的特殊情况,院长报销了程妈妈在医院时候的所有药费,另外还联合了社会慈善组织进行了一次爱心募捐仪式。程清池全程都是沉默的,拿着一沓钱,除了用沙哑的声音说谢谢,没再说别的。周聿白和岁淮这天也全程都在跟着程清池,帮他一起送程妈妈去殡仪馆,谈墓地和后续的各种事情,一直安全把程清池送回家,两个人才坐车回了别墅。
之后的时间,程清池跟他舅舅回了老家,一直到填志愿的那天才回安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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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分以后的这些天,岁淮都在翻报考指南书都快翻烂了,最后确定了几所大学,一一誊写在纸张上,等明天去填报志愿。
刚写完,章盈一个电话打过来,岁淮接通:“喂,盈盈?”
一声惊天哭嚎传过来——
“岁岁!!!呜呜呜我好想哭啊,我刚刚都要把报考指南翻烂了,终于给余伟翻到了一个跟我相近的大学了!!!”
“哪个啊?”
“我填北理,他在北理边儿上的一所工程大学,我看了还不错,就是宿舍环境有点破。”
“能确保录取吗?”
“可以,我算过了,万无一失!”章盈长吁一口气,“你是不知道一直到出分前我的心都是玄乎的,生怕就这么算了,还好!余伟这猪头还算争气!”话音将落,那边传来杂音,余伟在那嚎,“那当然,我要是猪,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争气最帅气的猪~”
岁淮做呕吐状,“余猪猪啊余猪猪,你真的是越来越不要脸。”
“哎呀脸有什么好要的,女朋友到手此生无憾。”
岁淮:“去死啊你,显摆几天了。不管怎么说,你们也算是苦尽甘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