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atterwhatwegothrough,i’alwaysrollwithyou,i’proisei’llbeyourgirl……”
岁淮英文不算多好。
但这首歌仅在她心头闪过一遍,她就好像福至心灵地翻译出来:无论我们将要经历何事,我将永远陪伴在你身边,我发誓我会是你的伴侣。
岁淮睫毛颤了下,实则她那颗心都在寂静的深夜狠狠颤了下,这首歌比火还要烈,比酒精还要上头,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去多想。这首歌什么意思?周聿白给她放这首歌什么意思?他做这个海螺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给她听?
没救了,要死了。
岁淮你真的扛不住了,就这样吧,放任自己沉沦吧。把你面前这个男人牵住,抱住,把所有的小心思全都告诉他,我喜欢你,周聿白我喜欢你,岁淮喜欢周聿白,喜欢的不行了。
就在这种欲望在深夜中疯狂生长时,周聿白却浑然未觉她内心的挣扎,还在那笑,笑得特别特别帅,特别好看。他凑近了些,拨了拨小灯泡,声音也低低的,在岁淮听来,好听极了。
可就是这样一种好听的声音,说出了极为残忍的话。
岁淮的心也在他说出口的那瞬间,从天堂跌落地狱:“这是孟西沅发我的歌,好听吗?”
叮咚,叮咚。
潮汐拍打着礁石,一下又一下,彼时岁淮的心脏也像那颗礁石,被捶打地措手不及,酸涩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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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周末。
顾远是在下午发来的位置,安怀市的国际机场,机票是下午六点飞国外。
岁淮从别墅出发时,周聿白在书房,林姨正巧下楼,见岁淮要出门问她喊不喊周聿白一起,她摇头说不用。
林姨便塞了把伞给她,“要进十一月了,换季天气多变,容易感冒,你带着,要是下雨了就打伞。”
“好。”
“这两天跟小聿闹矛盾了?”
“没有啊,林姨,你怎么这么问?”
林姨也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就是觉得不对劲,这几天俩小孩儿太安静了些,连吃饭都不闹腾了。她笑笑,“阿姨随便问问,你这是去哪?”
“同学家里玩,”岁淮没说实话,“一会儿就回来。”
“注意安全啊。阿姨回家两天,你们兄妹俩不要吵架。”
“好哒,阿姨路上小心。”
安怀市每年都是从国庆后转凉,刮风下雨,短袖外面得加外套,路上人人一把伞。安怀这座城市速来如此,热的时候高温灼烧,降温的时候也快,到了十二月份寒潮准时抵达,那会儿就得穿厚绒卫衣和羽绒服了。
岁淮穿了件短款长袖,下身是阔腿牛仔,到机场下车时没注意踩了个水窟窿,溅湿了裤腿。她在原地跺了几下,空出没拿伞的右手在裤袋里找纸,她低着头,视线里出现一只手。
那只手利落地给她擦掉裤腿上的泥点,像是能预知她的反应,在她还没后退躲开时,顾远已经站起身,把纸巾扔进了一边的垃圾桶。而后看她,笑着说:“来得挺准时,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既然答应你了就一定会来,我很讲信用的。”
“那是,”顾远懒洋洋地勾唇,“不枉费我正儿八经地喜欢了你这么久,还算你有点良心。”
岁淮作势要抽他,顾远侧身躲了下,在那儿欠欠地笑,好像招惹她几下他就爽了。
岁淮看了几眼周围,“你家里人呢?”
“在里面,
我没进去。”
“怎么不进去?”
“傻啊你,我进去了怎么见你?”
“你骂我!”岁淮叉腰,“好啊顾远,这是终于要出国了,暴露本性了?”
顾远笑得不行,“骂你怎么了,想揍我啊,来来来,往这儿揍,”他没脸没皮地拍了几下胸口,“在心口这儿揍个疤出来,最好是爱心形状的,回头别人看见了,我就说这是我姑娘临别时舍不得我捶出来的。”
“你哪来的这些歪理?”
“打是亲骂是爱呗。”
“走开啊你。”岁淮笑了一下,顾远看着她,也跟着笑,而后双双沉默。
以往顾远都扮演着那个滔滔不绝、满嘴跑火车“喜欢啊追啊爱啊”的角色,现在他一沉默下来,两个人之间也跟着沉默。
时间也即将过去。
顾远拉了拉行李箱,是要走了的姿势。岁淮垂下眼,许是知晓这一别,两个人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产生交集,她对顾远反而多了抹信任,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在喜欢人这件事上,她跟顾远本质上都是一类人,所以她忽然没头没尾地问:“当你知道你喜欢的人有了喜欢的人,是什么感受?”
“绕口令啊,”顾远扯了下嘴角,后笑意慢慢收敛,淡淡地说,“不好受。”
他掀开眼皮,视线慢慢对上岁淮:“你亲口承认你有心上人那会儿,我挺不服气的,也不甘心不好受,想把那人拉出来揍一顿,觉得本少爷这么帅这么体贴,带出去别人都觉得贼拉风,还有谁能比得上。想着想着又觉得那人命真他妈好,我喜欢的姑娘一定是最好的,他能被我喜欢的姑娘喜欢上,”顾远顿了顿,近乎虔诚、温柔地说,“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运气了。”
岁淮慢慢眨了下眼,在被少年那样赤诚热烈的目光注视下,有些躲闪,“你是在说绕口令吗?”
夕阳的余晖靠近地平线,机场外轰轰作响,飞机飞上高空,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穿梭隐匿在云层中,跨越山海,去往遥远的地方,再相见时,不知何年何月。
顾远从天空中没了影的飞机收回视线,落在面前的女孩儿身上。夕阳金灿灿的,地面,台阶,高楼大厦,岁淮肩头也是光影斑驳,他淡声开口:“你说是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