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祀认出这人叫袁亮,没毕业前就是王昊函的跟班,成天昊函哥长昊函哥短,把趋炎附势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袁亮自以为说得幽默,马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红薯也没你想得那么好种,拿得动锄头吗就种红薯……”
沈祀看了眼袁亮的细胳膊细腿,对马楼的话深以为然。
“谢谢昊函哥!”袁亮笑嘻嘻地给王昊函倒了杯酒。
王昊函状似不在意地摆摆手,眼底却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举手之劳罢了。同学一场,有困难本来就应该互帮互助,大伙儿如果工作上有难处,尽管找我就是。”
袁亮帮着吹捧:“昊函哥家的公司听说前不久还和纪氏搭上了关系。”
会来参加同学会的大都混得不差,王昊函家对外宣称开了公司,但知情人都明白就是个靠拆迁款撑门面的暴发户。
原本众人也就当个乐子听,这会儿袁亮提到纪氏,都不由自主坐直了身体。
“纪氏?是京城的那个纪氏吗?”连白心蕊也忍不住开口了。
见女神发问,王昊函瞬间来了精神:“对,就是他们。”
“纪氏的产业遍布十几个行业,是名副其实的庞然大物。昊函家竟然能和纪氏合作,真的非常了不起了。”坐在沈祀另一边的女孩评价。
和白心蕊比起来,她的长相只能算清秀,但打扮得十分贵气,姿态内敛,看上去教养很好。
王昊函假模假样地谦虚了一下:“只是纪氏下面的一个子公司,凌琳你也别捧杀我了。谁不知道你已经和冯家的二少爷订婚,马上就是冯家的二少奶奶了。”
凌琳微微一笑,没有反驳。
冯家和纪氏没法比,但在沪城也算有头有脸。谁也没想到昔日的同学竟然能嫁入这样的豪门。在场众人纷纷站起来给凌琳敬酒,恭喜她即将开始新的人生旅程。
沈祀不好特立独行,也混在人群里举了举杯。
他酒精过敏,略一沾唇便放下了,结果正巧被王昊函瞧见,后者立即大呼小叫起来:“哎,沈同学,凌琳这么大的喜事,你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小四不能喝酒。”马楼皱眉挡在沈祀跟前,“都是同学,王昊函,把你饭桌上跟人吹牛打屁那套收一收,味儿太冲!”
王昊函脸上挂不住,但马楼毕业后开了个算命公司,搞得怪玄乎的。他家里做生意,爸妈最信这些,不敢轻易得罪,只好把矛头重新对准沈祀:“不知道沈同学在哪儿高就?你以前可是咱们班的学霸,又是班草,工作应该很不错吧?”
沈祀点点头:“在一家精神病医院当医生。”
“精神病医生啊……”王昊函故意把音调拖得长长的,任谁都听得出话里的嘲讽,“每个月工资多少?有没有三千?”
沈祀神情不变:“还行,这个月拿了二十五万。”
包厢里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王昊函不自然地尬笑:“哪个精神病院给这么高的工资啊?沈祀你不会是在吹牛吧?”
沈祀摇头:“我没吹牛。”
他实话实说,可惜从众人的表情看,显然和王昊函一样并不相信,只有马楼拍拍沈祀的肩膀:“小四,我信你。别说二十五万,就算月入一百万,两百万我都信!”
沈祀疑惑:“为什么?”
马楼挠挠头:“怎么说呢,就感觉吧……我一直都觉得你和我们不一样,任何离谱的事情,只要发生在你身上我都不觉得奇怪。”
袁亮看了眼脸色明显变得不好的王昊函,眼珠转了转,忽然问:“既然这么赚钱,怎么还要去做兼职呢?”
“人家爱做不做,你们咋这么烦呢?”马楼生气,赶苍蝇似的朝他挥了挥手,对沈祀一脸歉疚:“不好意思啊小四,早知道那些家伙这么讨厌,我就不把你叫来了,咱们哥儿俩自己找地方聚。”
沈祀倒无所谓,在他的观念里,只要合法合规不违背公序良俗,工作不分高低贵贱。
“吗喽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小袁只是问一问而已,关心一下老同学嘛?大家说对不对?”
王昊函显然喝高了,视线牢牢锁在沈祀身上,似乎今晚不让他丢个大的誓不罢休。
“沈祀,不就是兼职吗?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工作?所以不能说?”
王昊函的语气别有深意,马楼差点直接一拳招呼过去,被沈祀拦住。
“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给人当保镖。”沈祀冷淡道。
“保镖?”王昊函夸张大笑,“月薪二十五万还给人当保镖,沈祀啊沈祀,下次吹牛前记得打打草稿,否则很容易穿帮。”
剩下的人除了马楼,看沈祀的目光都变得一言难尽,连原本准备过来搭话的白心蕊也不着痕迹地往边上挪了挪。
沈祀丝毫不觉得难堪,语气诚恳:“因为热爱。”
两万块一个月,年底双薪的兼职他真的很难违心说不爱。
王昊函以为他是为了面子在硬撑,正准备再说些难听话,这时包厢门被敲响。
沈祀离得近,以为老板娘来上菜,便顺手把门开了。
“哎,沈医生,你还真在这儿啊!”苏七月的胖脸上满是惊喜。
沈祀有些意外,看向他身后的纪浮光:“你们怎么来了?”
“我正好在附近开会,想起你在这里聚餐,就过来看看。”纪浮光的声音带着笑意。
沈祀也笑了,纪老师之前问过他同学会的地点,他顺口说了:“吃饭了吗?”
纪浮光低低咳了两声,苏七月抢着回答:“没有,纪总一出会议室就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