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熟悉的味道。”孟知爻喃喃,一抬头对上沈祀一言难尽的目光。
他知道对方可能误会了,赶忙道:“放心,我虽然喜欢穿旗袍,但我不喜欢男人。”
沈祀面无表情:“哦,我喜欢。”
孟知爻呆了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无声吐出一句卧槽,默默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沈祀没再管他,看向一旁的张风开:“阿飘的病房换到哪一间了?”
张风开知道他这是要帮忙解决饿鬼咬人的问题了,顿时喜上眉梢,殷勤道:“爸爸,我带你过去!”
两人出了办公室,孟知爻闲着无聊便也跟了上去。
阿飘从负三层调到了第九层,或许是在顶楼的缘故,阳光直射最强烈,沈祀一出电梯,就感觉周遭的气温一下子升高了许多。但他明明记得仁爱医院每一层都装了空调,难道是空调坏了?
思索间,走廊深处传来哗哗的金属摩擦声,沈祀下意识停住脚步。片刻后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抹娇小的身影,身影由远及近,是一个穿白裙的女人。
女人五官端正,容貌清丽,最惹眼的是拥有一头柔顺漂亮,长至腰际的黑发。
沈祀的目光落在对方的手脚处,那里拴着长长的锁链,锁链另一端被两名护工握在手中,刚才的哗哗声正是锁链碰撞发出来的。
“这是?”沈祀疑惑。
“放风。”张风开还未开口,一旁的孟知爻抢先说,“你不知道吗?”
沈祀确实不知道精神病院放个风为什么还要戴锁链,又不是监狱。
张风开用他听得懂的话解释:“这位病人具有一定的攻击性。”
孟知爻诧异地看向娃娃脸医生:你在说什么屁话?烈火地狱的厉鬼哪个没有攻击性?
张风开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看见。
孟知爻继续道:“这女鬼生前杀业很重,要在这一层待够两百年才能转世投胎……”
话音未落,便见沈祀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望着他。
“怎么?你不信?”孟知爻朝不远处的护工招招手。
护工沉默地将女人带至三人身前。
离得近了,沈祀才发现女人的瞳仁比常人细得多,眼白偏宽,从下往上看人的时候有一种十分阴鸷的感觉。
两人无声对视,几秒后女人猛地后退,死死抱住左边的护工,吼得声嘶力竭:“快,快带我回去!我再也不要放风了,快点,快!”
女人的情绪过于激动,行动间一个黑色的东西从她头顶落下,轻飘飘地掉到地上。
沈祀弯腰捡起来,发现是一顶假发。
“恶霸!”女人一把夺过假发,以惊人的力量和速度拖着两名护工哭唧唧地跑了。
沈祀:?
他有些茫然还有些无辜:“我不认识她啊……”
张风开神色复杂:“不,你认识,不仅认识还拔断了人家的头发。”
还把头发丢马桶里冲进了化粪池,害得他捞了整整一晚上!
孟知爻比沈祀还震惊。
李苏苏,也就是女鬼,生前跟错了人,怀孕多次,但都因为检查出来不是男孩,而被婆家强制要求打胎,最后导致终生不孕。人渣丈夫以此为由出轨了别的女人,而婆婆不仅帮儿子打掩护,还骂她是不会下蛋的鸡。
事情暴露后,李苏苏用自己的头发勒死了睡梦中的丈夫一家。她是伏法死的,一头长发生前被当做凶器,沾染了因果,死后变得比钢丝还坚韧,杀伤力极强。别说用剪刀剪,就算斧头砍,大火烧都不可能弄断分毫。
然而事实就在眼前,那狗啃似的圆寸别说孟知爻觉得辣眼睛,就连李苏苏自己能不留下心理阴影,已经是内核十分强大了。
孟知爻不明白他就离开了几个月,为什么回来仿佛换了一群鬼,这还是他熟知的仁爱医院吗?
“到了。”
三人站在病房外,孟知爻第一次见传说中的饿鬼,瞬间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张风开深吸一口气,做足心理建设后才缓缓推开厚重的铁皮门,下一秒滚滚热浪扑面而来。
沈祀心想空调是真的坏了,还未等他看清病房内的景象,一道模糊的人影一闪而过,张风开只觉两边肩膀一沉,少年抱着他的脑袋,张开血盆大口。
张风开整个人都傻了,不是,说好只咬手指的呢?
孟知爻则根本来不及反应,他也是在地府待了好几百年的老鬼了,但和黑白无常不同,每一任孟婆的主要职责是清除鬼魂们的记忆,好让他们无牵无挂地去投胎,说白了相当于公司后勤,技能点完全没点在打架上。
不过这一切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这只饿鬼没有被拴起来啊?!
孟知爻和张风开一样傻了。
照理阿飘确实应该像长发鬼那样被铁链锁住手脚,然而他之前表现得实在太过无害。和其他厉鬼不同,人家是自己走进仁爱医院的,一路上还坐的大奔,最大的破坏也就咬咬手指。作为主治医生的张风开一时大意,就没想到要上铁链。
“阿飘,你在干什么?”青年的声音干净澄澈,宛如山间清风拂过,连病房里的高温似乎都因此降低了一些。
少年抱住张风开的动作一僵,他缓缓抬起头,对上沈祀疑惑的目光。
熟悉的香气来了……
他又往对方身后看了看。
那个可怕的男人没来……
阿飘微微松了口气,他看看沈祀,又看看如临大敌的孟知爻,然后缓缓,缓缓地低下头,在张风开毛绒绒的脑壳上响亮地亲了一大口。
众人(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