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栋死死盯着他,虚弱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赫赫的气音。
沈祀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在他倒下去之前抱住了他。霎时,郑家栋感觉体内的阴气宛如决堤的洪水,滔滔不绝地涌向青年。
“别,别……”郑家栋大惊。
他想说别碰我,但被沈祀打断了:“好好好,我不松手。”
郑家栋:……
男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大半个人都被沈祀抱在怀里,只剩下唯一自由的左手。
对,他还有左手!
郑家栋瞪大眼睛,使出吃奶的劲儿,将手伸向自己的裤腰,摸到了藏在那里的水果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向面前的沈祀。
鬼的力气非常大,这一刀下去,足以违背人体力学将青年的脑袋削下来,可惜他没能成功,被沈祀抓住了手腕。
“怎,怎么会?!”郑家栋睁大了眼睛,破碎嘶哑的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你知道我要杀你?!”
沈祀还未开口,不远处响起纷乱的人声:“在那里!”
初遇
张风开简直快急死了,今晚逃跑的那个病人名叫郑家栋。
郑家栋生前是某上市公司的副总,年轻有为,还娶了一个漂亮的妻子。和许多狗血电视剧桥段一样,霸总老公忙于工作,忽视了家庭。
娇妻不甘寂寞,婚内出轨,郑家栋发现后一怒之下,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将妻子和男小三捅死在了床上,自己也投河自尽了。
郑家栋死时怨气一般,死后只能算是冤魂,结果刚才看晚间新闻的时候得知妻子因抢救及时活了下来,怒急攻心,直接变成了厉鬼,趁护工不注意偷偷溜出了病房。
冤魂大多没什么害人的心思,但厉鬼就不一样了,它们不辨是非,具有无差别的强攻击性,往往为祸一方。
如果真让郑家栋从自己手上跑了,这个月的绩效没指望不说,还可能被记过处分,三代以内都别想考公务员了!
一想到这儿,张风开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那里!”一名护工大声说。
张风开大喜,和其他人赶过去的时候,正好瞧见郑家栋奄奄一息地躺在一名陌生青年的怀里,虚得仿佛被狐狸精吸干了精气的文弱书生。
“救,救命……”书生挣扎着朝张风开伸出一只手,浑浊的眼睛里写满了乞求。
护工上前准备把郑家栋扶起来,被沈狐狸精及时制止:“小心,他有武器。”
说完,他将男人手里那把血迹斑斑的水果刀抽出来,丢进一旁的绿化带,这才放心把人交给穿粉色工作服的护工。
在被护工牢牢扣押住的瞬间,郑家栋感动得差点哭出声,就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被吸成鬼干了,那种害怕,那种无助,家人们谁懂啊!
“他好像刚洗过澡,身上都湿透了。虽然是夏天,但我看医院里空调打得挺低的,麻烦你们帮忙换身干净的衣服,否则感冒了就不好了。”沈祀体贴地叮嘱护工。
郑家栋:……假的,都是假的!
护工神色古怪,张风开想说鬼怕什么感冒,但看沈祀一脸认真的模样,话到嘴边变成了:“好的。”
“还有你们最好再搜搜,他身上可能藏了别的武器,刚才还假扮保安小哥试图骗我。”沈祀用纸巾擦了擦t恤上沾染的水渍。
“那你怎么识破他的?”张风开忍不住问。
沈祀看向郑家栋的右手,一脸高深:“他根本不懂穷人。”
张风开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男人的手腕上戴着一只镶钻的名贵手表。
尴尬的沉默在几人间蔓延。
郑家栋:……
是他草率了。
郑家栋被护工带走后,张风开看向沈祀,一拍脑袋:“你就是新来的夜班医生小沈吧?我前两天听谢主任提起过。”
“是我。”沈祀和他握了握手。
“我叫张风开,也是夜班医生,我俩应该一个办公室。”张风开乐呵呵地说,“我带你去医务处报到,顺便拿一下白大褂,门禁卡和办公用品。”
张风开个子不高,也就一米七出头,长了一张讨喜的娃娃脸,圆眼睛圆鼻子,身上的白大褂有种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滑稽感。
医务处的谢主任不在,张风开帮他填了报到表,录入系统:“这样就可以了。”
“不需要告诉谢主任一声吗?”沈祀有些不放心,“我是说万一有人冒名顶替……”
张风开摆摆手:“不会,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冒名顶替仁爱医院的医生,除非他活腻了。”
沈祀:……现在的医生都这么豪横的吗?
两人又去了办公室,同样在二号楼,位于医务处的下一层,和普通医院的医生办公室没什么差别,两套桌椅,两台电脑,朝南的窗台上还摆着一溜多肉盆栽。
沈祀将东西放在自己的位置上,张风开还要查房,因为是报到的第一天,沈医生没有工作可以提前下班。
不过作为一个勤勤恳恳的打工人,他走前把电脑上的病历发到邮箱,准备回家后再看。
此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沈祀出去的时候特别留意了下保安亭,玻璃窗口上糊着雾气看不清里面的模样,只能听见老式收音机咿咿呀呀播放戏曲的声音。
沈祀心下一松,这才对嘛,哪家医院的保安大爷梳着油光光的大背头,还一身职场精英范儿呢?
沈医生心满意足地刷了门禁卡,这个点地铁已经停运,好在医院外面停着一排小黄车,他刷了一辆,慢悠悠地往家骑。
仁爱医院位于沪城郊区,附近只有零星几户农家和一个新建的机场,得益于这个机场,大半夜的柏油路上车还不少,都是刚下飞机的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