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安心,陛下不会这么做。”
“晋王说不会就不会了么?我二哥受奸人陷害,他明明没做错什么,可还是被贬边疆。”随即,顾长宁自嘲般笑了笑,面上一阵儿阴冷,“也不怕晋王笑话,我心中还想着揪出这奸佞,也得让他尝尝被贬边疆的滋味。”
“娘娘说的是,人之常情。小王注意到近来似有几位大臣出入顾家一处铺子,小王知道顾家一直忠心,清者自清,无须解释。只是娘娘也要提醒顾相,勿让陛下误会了顾相用心才是。”
顾长宁登时怔住,整个人似是陷入了无边的僵冷之中。呼吸被凝滞,胸口起伏间竟再难发出声响,仿佛血液也被冻住了一般。目光定定地锁在晋王身上,那双清亮的眸子里透出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与防备。
晋王仿佛洞悉一切,他瞧见顾长宁的反应,心中颇为满意,于是拔高了姿态,“时辰不早了,再与娘娘聊下去恐怕不合适。下回再来探望娘娘,小王告退。”
顾长宁在冷风口站了许久,直至晋王走远后,她才露出了憋了许久带着几分轻蔑狡黠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心中已经了然晋王的心思。
没想到,贤王这么迫不及待。
他还真是自信至极。
“回去吧。今晚遇见晋王之事不能向旁人提起。”她道。
“是。”
暗处的周准凝视着这一切,目光在昏暗中闪过一丝冷意。许久,他才缓缓离去,不留一丝声响。
回到承宪宫后的顾长宁早早洗去了周身的酒气,只披着披风握着一册书坐在床头。
接下来呢,顾长宁打算主动有意无意靠近晋王,以此接近贤王。毕竟是她被抓住了软肋,她是猎物嘛,自然应该恐慌,惊惧,害怕。
她还挺享受误导对手,让对手看着自己如惊弓之鸟般逃窜,自己无限度地放大他的自信,让他以为真的拿捏住了自己。
“参见陛下。”
顾长宁屁股还没坐热,寝殿门口便一阵响动,彻底打扰了她的清净。
她有些无奈,刚下床去瞧,霍瑾宸便打开门走了进来。
“糯糯。”他毫不犹豫地跨步上前,伸出手臂环绕住她,紧紧将她拥入怀中。
门口苏莞略尴尬地看了眼护送霍瑾宸过来的周准,连忙将门掩上。
顾长宁靠近霍瑾宸,一股酒气袭来。那香醇的酒气与他身上清冽的浅香交织在一起,令人不由得微微皱眉。她心中一紧,显然他喝得不轻。
“你这是喝了多少?”顾长宁推开t他,问道。
霍瑾宸微微一怔,随即勉强一笑,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然而那酒气却如潮水般扑面而来,他脸颊微微泛红,透出一丝醉意,眼神中流露出的迷离使他看起来有些脆弱可怜。
霍瑾宸自然不敢告诉顾长宁他是听周准说晋王特意将顾长宁拦下这件事后又想起了顾长宁说自己要离开那句话,才多喝了几杯。
霍瑾宸的神情在酒意的笼罩下显得愈发迷离,突然间,他一把将顾长宁揽入怀中,动作猛而急促。顾长宁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他轻易地抱起,他不顾她的抗拒,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
“你起来!”
“我不想让你走你对别人都很好的,也心疼心疼我,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他如现下说话就是在跟她耍赖撒娇。
他眼神可怜兮兮,“我知道你和晋王说话了,你别靠近他,他身后就是贤王,很危险。他们如今可不会给你犹豫的机会,一旦开始联系,一定会想尽办法牵制你,利用你。”
顾长宁知道他眼下并不清醒,她也不会计较,于是耐着性子哄了几句,“好好好,你先起来,起来说话。”
他不,像个孩子般撒泼,还得寸进尺般地靠得更近,“不要,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顾长宁没了耐心,瞪着他道:“霍瑾宸,你将衣裳换了喝了醒酒汤再来同我讲话,我不跟醉鬼掰扯。”
霍瑾宸一听,委委屈屈松开了她,顿时闭了嘴。
“来人!”顾长宁喊了一声,待寝殿门被打开后,她坐起身吩咐道:“周准,你给你家主子拿件衣裳,苏莞,你再去煮碗醒酒汤来。”
刚沐过浴准备睡了,又被他酒气灌了一身,搁谁都不乐意。而令顾长宁没有想到的是,霍瑾宸毫不客气将她这儿当成自己紫宸殿了一样,还在这儿沐浴。当然,她也没拦着,总该让他拾掇干净才是,正好她还有话要说。
没过一会儿,苏莞进来道:“姑娘,周侍卫说陛下从不让宫女侍奉沐浴,往日都是内侍和何公公在侧。他不便前往。”
顾长宁这才想起这么一茬。
她叹了口气,没多想,接过了拿来的衣裳,“好,我去一趟吧。”
浴室烧着炭,格外热,里头每一处角落刚被细细打理过,她脱下了鞋子和披风,赤脚走上带着温热的地面。
“这是周准拿来的衣裳,给你放这儿了。你一个人成么?要我唤内侍来么?”
霍瑾宸毕竟不是她,他是从小被一众人服侍大的。
顾长宁隔着屏风,等了许久都没听见他答话。他又是喝的有些醉了,于是她不太放心,又问:“你还好吧?”
依旧没有回应。
顾长宁略有些担心,生怕他出个什么事给自己淹了,是以没再有犹豫,踏入了屏风另一侧。
“你说句话啊。”顾长宁穿过缭绕的水汽径直站到霍瑾宸面前。
霍瑾宸原先阖上了双眼,就当顾长宁走到他面前,那一瞬间,他犹如被某种力量所牵引,这才缓缓睁开了那双带着侵略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