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娘子一听要有所准备,当即按捺住心中的着急:“好,都需些什么,你只管吩咐,我让人去准备妥当。”
皎芙从药箱里取出笔墨和纸,把所需之物,与需注意之事都写了出来交给王大娘子。
她扭身看向忧心忡忡的月锦,缓声道:“表姐无需焦虑,届时我会给表姐用麻沸散,可缓解些疼痛。”
心思被戳破,月锦费了好大一番劲,也没能扯出笑,只颔首道:“表妹莫要笑话我,实在是上次太痛了。”
皎芙眉头一拧:“表姐这是何意?这不是表姐第一次小产?”
王大娘子心疼地瞧了月锦一眼,叹道:“上次已有近三月身孕,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小产了。这次唯恐走老路,千万般小心,又被那该死的小贱人给害了,”她抬手擦拭掉眼角的泪,“你表姐命苦啊。”
听完,皎芙心中已有了猜测,具体如何,还得在取胎盘时再确认。
安抚了月锦两句,她就起了离去的心思。
哪料才出厢房,就同彭大娘子与张二郎撞了个正面。
她退后几步,冲彭大娘子颔首道:“见过大娘子,张二公子。”
廊道上的灯笼足够亮堂,彭大娘子自也把皎芙瞧了个透彻。
她面带惊讶,赶忙看向王大娘子:“好妹妹,这可是你家的表姑娘?”
王大娘子笑着应是:“正是,她福大命大,得医仙相救,又跟医仙学了身本事,前日回来就把老太太给唤醒了,我就想着让她来为月锦瞧瞧。”
彭大娘子微张着嘴,万不是她见识少,实在是死而复生之事简直闻所未闻。
不过眨眼的功夫,她又恢复常态,看着皎芙问道:“不知世子妃可瞧出了什么?”
察觉到张二郎的打量,皎芙强压下心中不喜,不动声色往王大娘子那边靠了靠,直到张二郎的目光撤去,她才回话道:“表姐体内残留着胎盘,后日我过府为她取出即可无碍。”
彭大娘子心有迟疑,见王大娘子已然信了皎芙所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她干笑着道:“如此就有劳了,天色已晚,要不在府上歇一晚?”
“多谢大娘子好意,张府距我的住处并不远,就不在府上打扰你了,告辞。”语罢,她又冲彭大娘子颔首,得彭大娘子回应,当即抬腿离去。
皎芙才出院子,彭大娘子便向王大娘子问出心中疑虑:“她学医不过短短一年,会不会诊错了?”
“姐姐有所不知,皎丫头十岁就在研读医书,否则医仙哪儿能瞧得上她?”王大娘子如实道。
那日她亲眼所见皎芙下针快狠准,又眼见老太太在皎芙针灸后转醒,自百般相信皎芙的医术。
要知道在皎芙之前,前来为老太太诊治的大夫不说有二十,也有十几,就连太医都来了,也未让老太太转醒。
且今日她前去给探望老太太,肉眼可见老太太有气色了,精神头也比昨日好上了不少。
听此,彭大娘子心下再质疑,也不敢说出来,只能往后再瞧瞧。
立在彭大娘子身侧的张二郎,还在回味皎芙的美貌,此前他还未见过皎芙,只听旁人说皎芙如那出水芙蓉,当时他还不信,今日亲眼见着了,方才知皎芙的好颜色比那些人说的还甚。
强压下思绪,他在彭大娘子眼神的催促下,上里屋去问候月锦。
出张府的皎芙并不知道张家母子二人的想法,上了马车,疲色就再也藏不住。
“你说你,明日前来为三姑娘诊治也不迟,非得今日来,”吴嬷嬷满眼心疼,往皎芙那边挪了挪,“先眯会儿,待到了府上,我再叫你。”
皎芙顺势靠在吴嬷嬷的肩上,轻声道:“病越是往后拖只会越来越严重,横竖今日也无事,倒不如早些来为表姐诊治。”
“哎哟,可别让姜五娘听见你这话,她要是知道,可该跟你急了。”
皎芙立马睁开眼,她怎么忘了还约了姜五娘。
难得见皎芙这般迷糊,吴嬷嬷含笑道:“我已遣人回府让红柳安排姜五娘住下,明日再说正事也不迟。”
听吴嬷嬷已安顿好了一切,皎芙又重新合上双目,在马车的晃晃悠悠中竟睡了过去。
萧长风回府得知皎芙还未回来,干脆在正门候着。
看到林府的马车停下,他当即走上前去,轻掀帘布,只见皎芙靠在吴嬷嬷肩上睡得正香。
他冲吴嬷嬷使了个眼色,放轻动作上马车,小心把皎芙给抱起。
察觉到身体悬空,皎芙倏然睁开双眼。
见是萧长风,她怔愣一息,旋即又闭上双眼。
她还是太弱了,只施了一次针,浑身的力气就掏去了大半。
为月锦诊脉之际还不觉得累,随着精力的持续消耗,疲惫劲儿也上来了。
纵使吴嬷嬷不把肩膀借给她,她一个人靠在车厢上也能睡着。
萧长风把皎芙送进厢房,等着吴嬷嬷为皎芙洗漱毕出来,才出声询道:“她今日去了何处,怎会这么累?”
已知萧长风对皎芙用情之深的吴嬷嬷,并未隐瞒:“替老太太施了针,得大娘子相求,又赶去张府为三姑娘诊治,再出来就这般了。”
萧长风眉头紧拧,叮嘱道:“下次多提醒她一句,凡事以自身的康健为重。”
他才不在乎旁人如何,他只在乎他的阿皎是否康健快活。
吴嬷嬷点头应是。
萧长风进里屋,坐在床前看了好一会儿皎芙的睡颜,才依依不舍出了屋。
他回头看着厢房,心下彷徨,也不知什么时候阿皎才能允他也住进这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