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来,梁帝对高家多有维护,这也使他们的胆子越来越来,但谁知道这些事,其实梁帝都记在心中,只等有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
一直以来,郁云洛所渴望的父子情,被梁帝简简单单这么几句话撕得四分五裂。
梁帝走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洛儿,不要再让朕失望了。”
“儿臣……”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颓然地闭上眼睛,不惧高山压顶的双肩无力地耷拉下来,“遵旨。”
梁帝眼里流露出满意的神色:“还有,朕决定早些将颜氏纳入宫中,你再派一批人去颜府守卫,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颜府。”
郁云洛猝然抬头,梁帝充满肯定与威胁的双眼,将少年赤忱的心踩在脚下,狠狠碾压。
~
郁云澈得知婚期提前的消息,没忍住,还是来了颜府,只见郁云洛已经带人守在了颜府的大门前,他要进去,却被两根红缨枪挡在身前。
“放肆!”郁云澈身后的太监怒斥。
可禁军不为所动,如今皇上将禁军交由郁云洛掌管,他们就只听郁云洛一人的。
郁云洛恢复了惯有的懒散模样,眼里阴沉得不见一丝光亮:“太子不是和颜府已经闹僵了吗,这会儿又来多管什么闲事?”
“看来这差事你是甘之如饴啊。”郁云澈嘴角一撇,划出一道深刻的不屑,“郁云洛,孤以前还真是高看你了,郁望舒都比你强!”
“太子慎言!郁望舒乃乱党逆贼,你说这话我可是要怀疑你跟他是一伙儿的了,如今父皇对我委以重任,太子还是客气些好,你也不想有一天我带兵围在你的殿外吧。”郁云洛脸色不虞,语气中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明明已是入冬的季节,俩人之间的气氛却比酷t暑还要令人窒息。
郁云澈指着大门口,道:“郁云洛,你还记得你上次从这里离开说过的话吗?你这么做,对得起她吗!”
黑白分明的眼眸没有一丝的动摇,全然是一片冷酷无情,郁云洛扬起下巴:“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她以后就是父王的女人,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歪过头,盯着颜府大门,神情变得有些狰狞,“谁让她不选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太子真要闹的话,我拜托你闹大点,这样我也好抓你。哦,还有件事可能你还不知道,虽然父皇没说,但是我想着这个时候荀府也很危险,便也派兵去守在外面,以防有人惊了老太君。太子不用谢我啊,咱们是兄弟,应该的。”
“郁云洛,你还真是卑鄙得没有下限!”郁云澈咬着后糟牙。
“呵,太子,我的好哥哥,谁都能骂我,就你不能骂。”郁云洛转过身,指尖戳在郁云澈的肩头,“你看清楚了,我究竟保的是谁!要是郁望舒打进来,太子之位还能是你的?要不是颜府与你决裂,父皇能安心?其实所有人都是在为你牺牲,郁云澈,你的伪善可真叫做弟弟的恶心!”
郁云洛毫不客气的推开他,高声下令:“传我口令,任何人没有圣旨不得踏入颜府半步,将颜府所有门都封起来,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郁云洛!”
郁云洛撇下郁云澈不理,绕着颜府高高的院墙走了一圈,来到后院的时候,望向卷玉楼露出的一角飞檐,檐下的铜铃随风而动,他仿佛能听见清脆悦耳的铃声。
他很久没听过她的声音了。
郁云洛驻足看了很久。
半敞开的窗前,阿沅听桑葚说是郁云洛亲自带兵包围了颜府,大门、偏门、小角门外都有禁军把守,就连婆子想要出门采买食材都不准,食材用品一概用禁军送,送什么吃什么,给什么用什么,美其名曰保护,实则监禁,而且梁帝还把婚期提前了。
“大小姐,你怎么一点也不愁啊,只有半个月你就要进宫了。”桑葚看着一脸淡定的阿沅,可算明白什么叫皇上不急太监急了。
阿沅收回眺望的视线,阖上了窗子,这才回过头,一脸茫然:“你刚才说什么?”
“我的好小姐!”桑葚拍了拍脑门,差点给阿沅跪下:“奴婢说,只有半个月大小姐就要入宫了,现在咱们被二殿下给围了,逃都逃不掉。二殿下真是的,说得那么好听,翻脸比谁都快!”
“做什么要逃?”阿沅嘴角动了动,“你说他究竟有没有受伤?就算当时没受伤,这一路想必危机重重。如今京里戒备森严,他还是保存实力,不要逞能才好。”
阿沅来回踱步,陷入了沉思:“现在咱们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连个递信的人都没有,是挺难办的。”
桑葚道:“额,大小姐是不是说太子的回信?倒是刚刚趁人不注意,有人塞给了奴婢。”
桑葚从怀里把一个小圆筒拿出来递给阿沅,看见阿沅迫不及待地打开,然后如获至宝的样子,好奇道,“小姐,信里说的什么事啊?”
“你不知道得好。”阿沅将信里的内容都记在心里,点了蜡烛将纸条烧了。
~
半个月过得飞快,在人人都穿了夹袄的时候,阿沅迎来了进宫的日子。
她这一晚睡得很好,一大早起来换上了嫁衣,这套嫁衣比当初嫁给章管家的那一套华丽繁复得多了,一层又一层,得两个丫鬟帮着才能穿完。
虽然衣饰华贵,但颜色并非正红,她是妃。掐指算算,这已经是第三次嫁人,倒是一次不如一次了,如今连个正室都不是了。
阿沅自嘲地笑笑,摸了摸被嬷嬷精心打扮过的脸蛋,故意画得细细弯弯的眉,用凤梢勾勒的眼线显得桃花眼媚意十足,红红的唇,白白的脸蛋,跟个假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