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平了,皇上准备拿我怎么办?”她问。
颜听姝刚塞好假肚子,就听见外面太监的通传:“皇上驾到!”忙扶着木槿的手迎了出去。
“说过多少次了,月份大了,不用出来迎朕。”梁帝牵起她的手,摸了摸她的下巴,“怎么又瘦了,梁太医怎么当值的,朕还是给你换个人吧。”
落胎之后,颜听姝还添上了落红之症,不管怎么补,还是一天比一天瘦,梁太医说她是伤了根本,虚不受补,只能慢慢来。
颜听姝忙道:“梁太医很好,臣妾的娘亲说怀臣妾的时候也是这样,不碍事,等生下来就好了。前朝已经够陛下操劳的,不用挂心臣妾。”
“还是你懂事啊。如今北疆大捷,朕倒是没什么操心的。”
颜听姝脸色微僵。
“怎么,你不高兴?”梁帝看她。
颜听姝立即笑道:“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臣妾怎么会不高兴,陛下也能安心了。”
“朕哪有安心的时候。”梁帝说完咳嗽了几声,“咳咳,不过朕要是没记错,你待嫁闺中的时候,好像是对齐王一往情深。”
颜听姝脸色大变,捧着肚子就要跪下去,被梁帝拉住了:“只是话家常罢了,爱妃何须如此。”
“陛下千万不要多心,根本没有这样的事,都是旁人污蔑臣妾,瞎说的。”
“臣不过随口一问,爱妃才不要多心。”梁帝将她拉到身边坐下。
颜听姝坐立难安,一点也不想继续这个危险的话题,听见梁帝又在咳嗽了,叫了木槿倒茶:“陛下咳得好像比之前厉害了,天气凉了更要保重龙体。”
“哎,毛病又犯了。”梁帝轻叹。
颜听姝垂首:“是臣妾疏忽了,臣妾请罪。”
梁帝摆手:“你如今身怀龙嗣,怎么能一心二用。可惜了,要说妥帖周道,这后宫没一个及你的,如今想找个可心的都难。”
这话看似是夸她,但是服侍梁帝久了,颜听姝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对,心里琢磨:皇上这是又看上谁了?难道是她宫里不要命的,敢背着她勾引皇上了?!
还不等她猜到是谁,梁帝已经接口了:“朕记得你常夸得你姐姐是个心细温柔的,而且姐妹情深,若是能时常在一处就再好不过了。”
对上梁帝极具深意的眼神,颜听姝当场呆住,手中剥到一半的蜜桔掉在榻上滚了几圈,摔在地上烂了一瓣,橘色的汁液溅到了她绣葡萄籽缠枝纹的粉色绣鞋上,异常的醒目。
梁帝把人搂到怀里,声音凑近她的耳边一如亲昵时的低语:“爱妃真不愧是朕的贤妃,愿效仿古人姐妹共侍一夫,朕看你诚信恳求的份上,不忍龙嗣有损,勉强答应了。姝儿,你不会让朕失望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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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开!”郁云澈仓促的脚步声在大殿中响起,将不小心挡路的小太监粗鲁地扫到一边去。
太子一向温和有礼的,从未有如此失态的识货,所有宫人都看呆了,言公公抖着佛尘忙迎上前来:“太子殿下留步,陛下正在午憩,任何人不得打扰。”
郁云澈沉身道:“让开!”
言公公看了他一眼,便老老实实地退到一旁,看着郁云澈推门而入,他转身离开。
里面梁帝听见动静,却一点也不惊讶,明显是知道他会来。
郁云澈撩起衣袍,利落地跪下:“还请父皇收回成命,放她一马。”
啪!
梁帝放下奏折,眼里地斥责他:“妇人之仁!如今你为她闯宫,更证明这个女人就是个祸害,朕不惜旧事重演也绝不留下这个祸害!”
“父皇就不怕名留青史,贻笑大方?”
“朕怕!但为了郁家百年基业,朕不惧恶名。”
“父皇!”郁云澈重重磕头,“儿臣会安排她秘密离京,让人再也找不到她,求父皇给儿臣一个机会…”
“你已经让朕失望过一次了,机会只有一次,你抓不住就不会等你了。老老实实做你的太子吧,剩下的朕自会处理。还有,不要再让朕失望,朕不止你一个儿子!”
郁云澈知道梁帝迁怒他没有对郁望舒动手的事,但此刻听来,这不光是对郁望舒要动手,就连他也不能幸免。
“父皇……”他喃喃地看着梁帝,却被他眼里的无情冻在了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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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郁云澈快马加鞭赶到颜府的时候,阿沅正在接旨,急红了眼的颜璟然被禁卫军压制在一旁,颜正扶着摇摇欲坠的谢氏。
郁云洛也在,他摁下阿沅伸出去的胳膊,气急败坏地冲言宣旨的言公公质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言公公好言好语回道:“二殿下,是颜妃娘娘因为身子欠佳怕伺候不好皇上,特意跟太后、皇上恳求,让颜大小姐进宫一同侍奉皇上。”
“狗屁!”盛怒之下,郁云洛口吐芬芳,“荒唐,这简直是太荒唐了,父皇怎么可能下这样的圣旨!”
“杂家怎么敢假传圣旨,二殿下还是让颜大小姐接旨吧。”言公公劝道。
“不接!等我进宫问清楚父皇再说。”
郁云洛急红了眼,一把从言公公手上抢走圣旨,事情闹到这份上,禁卫军也不能坐视不理,正要动手,郁云澈走了进来,道:“住手。”
见他来了,颜家人眼里有了一丝企盼,唯独阿沅眼里犹如一潭死水,不为所动。
“你来得正好,随我一同进宫,这圣旨一定有问题。”t郁云洛道。
郁云澈摇头:“圣旨没问题。”
郁云洛一怔,下一瞬眼眸笼罩上一层阴霾:“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