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内情的林筝在车上看得忍不住摇头,小白羊的恋情复杂无解,既是师生恋,又是同性恋,还有这样的家庭渊源,傅老师怎么说都是她半个姐姐了,老天爷给她安排这样的试炼,简直是究极地狱模式。偏偏都乐还死心眼,她感觉就是老钟想横插一腿,都无从下脚,哎,那家伙也是个死心眼的,有毒,统统都有毒!
果然,未等都乐一行人从阿里回来,谭欢假期结束,乘机回了北城。宋闪闪老神在在使唤傅纾来机场接她。
傅纾无语,不是她吝啬,大小姐家里司机到位,车队齐全,几百年没让她接过机的人,去一趟西藏突然拿乔,安了什么坏心思?
宋闪闪才不惯着她扭捏,好不容易才动摇了老干部一点,她不趁热打铁,傅纾指定又要缩回去了:“不来?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东西我就自个儿收着了。哎,我图什么呢,千里迢迢啊千里迢迢地带回来,快递小哥都没这么好使。你不要就算了……”
宋闪闪绝对不会让谭欢这么轻易把东西给人捎回b大的,她就是要逼傅小纾一把,她不信傅纾不来。
老狐貍!
傅纾暗骂一声,她好奇吗?
她自然……好奇的,于是语气颇冲地问她:“几点到,哪个口!”
女人心怀不忿,但还是认命去接机了。上次聚会被好友刺激之后,有些念头被蛊惑得愈发难以克制,关于都乐的一切,她半点都不想错过。
小姑娘过得好不好,黑了吗,瘦了吗,上次车祸有没有受伤,又和谭欢谈了什么……照片中不能直观感受到的问题她都想知道,但是见到两位好友那一剎她反而又矜持了。静静打开谭欢递给她的木盒,傅纾最终只余一句:“她好吗?”
怂货!酝酿半天问了这么个没营养的问题,宋闪闪想笑,但看她憋屈克制、言不由衷的模样又觉得心疼,多像从前的谭欢啊。她不希望傅小纾步她们辛苦的老路,于是,便老实转述:“挺好的,五官完整,四肢健全,体表没有直观可见的伤痕,就是看起来黑了点。”
傅纾依旧盯着手里的金刚绳发呆,半晌,才喃喃一句:“那就好。”
宋闪闪:“……”
这就完了?都不问问都乐想没想她,说了什么?傅小纾真沉得住气。
见人收好金刚结,摁下手剎就要开车,宋闪闪盯着她的手腕突然道:“我们抵达拉萨的第二天,都乐就出发去阿里了。她给我们介绍本地游玩的向导,估计就是前些天带他们玩拉萨的那一个。这请金刚绳的讲究吧他也稍稍提了一嘴,说什么诚心的话转的圈数越多越好。这我们不懂,毕竟外行看热闹,谭欢给我请的这条呢,就转了三圈,图个新鲜。围绕大昭寺的转经道十到十五分钟一圈,听说那天小朋友几乎走了一天,傅小纾,你猜猜看你手上这条,她又转了多少圈?”
傅纾猛然捏紧方向盘,脚下的剎车又踩住了。
只是,脚下的剎车踩得住,心里的剎车系统却愈有失灵的趋势。
有情饮水饱,这种念头很危险,傅纾心知肚明。可感情这回事,又何其野蛮?
她一月才将都乐推开,二月就已经忍不住拥人入怀,三月四月巴巴守着聊天对话框,五月还要嫉妒好友和小姑娘见了面。所谓理性,也不过持续了没几天。
眼下,她蠢蠢欲动着的,都是关于都乐的心思。
送完人回家,天色已经不早。傅纾从床头柜里取出小姑娘送她的新年礼物——那串棕绳编制的黄金转运珠。跨年之后,这串转运珠其实一直戴在身上的,之前叶榆还问过她,打哪儿来的手串,当时傅纾没有回答,只缩了手腕不欲让人再看。
这一戴直到春节,周季安带都乐去苏市玩,傅纾在车站前等着接人时,才自欺欺人地收了起来。
眼下……它又映着窗外的月色躺在自己手心上。
傅纾觉得没有人能比她更明白小姑娘的心思了,金刚绳的粗细、颜色刚好扣得住这三颗转运珠,套成一条新的手绳,原来送礼物还能这样管售后啊,她更烧心了。
五月中旬,转山转水转佛塔,看完冈仁波齐和珠峰大本营,走过世界屋脊的屋脊,告别坍毁的古格王国,藏区的旅行也要告一段落了。四人离开经幡摇曳、藏腔辽远的高原,继续往南飞去了往y省地界,这是旅行的最后一站。
都乐的面试结果早在旅行前就出来了,她的成绩很理想,基本没有落选的可能。李东炜此前说过大概率会分配到d市,她想先来看看。
五月的d市比林芝还浪漫,环海一路春暖花开,姹紫嫣红,他们终于脱下冬装,换了青衫。
d市是国内有名的诗和远方,最不缺的便是挥斥方遒、不落窠臼的文青,他们入住客栈的年轻老板马哲亦然,痞帅痞帅的,特别有情怀,还给自己取了一个相当“平易近人”的外号——疯子。
祝晨为和他颇为投缘,隔天学人染了一头奶奶灰,就差没拉着程珈一起染,组个非主流情侣档了。
疯子是个十分热情的人,客栈里不忙的时候,便张罗着带他们出去玩。
跟着疯子的视角看d市,比打卡常规旅游景点有趣,他们在d市的高原湖泊边搭帐篷、偷玉米、打水仗、吃烧烤、等日出,盖的是云卷云舒,枕的是潮起潮落……
大家似乎都对环海这件事乐此不疲,同一条路可以一遍遍重走,而疯子每次都能带他们找到新鲜的玩点,这是异于庄严藏区的全新体验,完全游离在规矩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