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一看,小宗元就在那里!
孩子被吊在一棵树上,下面支了一大口锅,锅里满是水,咕噜咕噜的,在慢慢的烧得沸腾。
锅子下面的火焰,不是普通的明黄色,而是诡谲的幽绿。
这是术法操纵的火焰,而施法者,正是坐在树下,背后背着醒目重剑,面目已经失去人色,化身怪物的极湮仙尊。
幽绿鬼火的下方,是一个十分眼熟的阵法。
风玉一眼认得出来,这正是那一日在荒山小屋所见的,与“炼丹阵”十分相似的阵法。
现在看来,也确实是一种禁术无疑。
“赵仙尊,宋子燃逼我成亲时,我有幸在紫霄宫见过将活人炼化的邪阵,‘炼丹阵’。可那宋子燃使用邪阵,是为抽出我的灵骨,吸食我身上的灵力,为他提升修为所用。”
风玉走到极湮仙尊近旁,手往后一背,语气轻松:“但仙尊你这又是为什么呢?一个小鬼头,就算他爹纯魔之体,他也算天生的神者,可满打满算也只有六岁,吸食他的力量仙尊你有这个必要么?”
风玉是在提出一种疑惑,如大家所见,赵启颢绑架了宗元,又架起了阵法,因为和炼丹阵相似,眼前这个邪阵,十有八九也是用来吸食他人灵力,为自己所用的。
可是以赵启颢仙界战神的修为,他有这个需求吗?
宗元是集成了他父亲身上一部分的先天神力,可在赵仙尊面前,难道不是跟过家家一样?
原本风玉还设想过赵启颢绑架宗元是为其他目的,如今“吸食灵力”四个字,几乎写在脸上,明摆着不合理。
然而风玉开门见山的问话后,并未得到回应。
赵仙尊仍是端然坐在原地,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
路遥先忍不住了,拔出袖中剑来,作势便要斩断吊着小孩儿的绳子。
也真奇了,赵启颢竟然对他的动作有反应,路遥才刚出手,极湮就站起身来,与人过上了招。
路遥当然不是战神对手,只是在对方骂他“低贱的叛徒”之时,表现出一股孤勇的视死如归:
“宗元是宗擎为我生下的儿子,当年收他做徒弟,我是他师父,却是尝了情滋味种下禁果。”
“是我不好。”
“如今,我须得补偿。”
路遥一边说,一边奋力与怪物状态的极湮仙尊过招。然而过于悬殊的实力差距,致使他一掌被仙尊拍飞,吐出一口撕心裂肺的老血。
风玉感到身上发热,胸口发紧见鬼了,从“宗元是宗擎为我生的儿子”,到“我收他做徒弟,我是他师父”,一字字一句句,犹如诅咒一般,经过风玉的耳朵,让心间浮躁越来越浓烈。
不对,这就是有什么东西在控制他!
可是他的手脚已经不听使唤,身体也像被灌了铅水一般沉重,脑子嗡嗡的如一团浆糊,胸腔里热烈的像要爆开。
风玉可以肯定,这就是走火入魔的感觉!
突然,他也喷出一口血来,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真好,终于等到你完全失控了,总算谋划没有白费。”
啪的一声,应该是一道符纸贴到自己身上了,风玉被定住,彻底站不起来了。
转头一看,用画着禁术的咒符定住他的人,并非走火入魔成怪物的赵启颢,而是刚从远处站起来,擦了嘴角的血,现在正露出阴恻恻得意笑容的白月光,路遥仙君。
同时,怪物赵启颢脑门上也贴了一道咒符,他也顿在原地,维持着张牙舞爪的攻击姿势。
风玉终于明白了,这个一个精心密谋的骗局,“难怪赵仙尊要绑架宗元,他自己虽然不需要,但你眼馋呀。”
“魔界小少君的神力,能够助你的修为,提升一大个台阶吧。怕是这成神的门槛,就要迈过去了。”
路遥露出狰狞的神情,但并不是冲着风玉的,他压根没理风玉,而是直接朝极湮仙尊走去。
“这么好的原料,怎么能便宜了你,这是你贴心的好师兄,为我准备的。”
走火入魔的感觉太难受了,风玉被胸腔中泛着血气的挤压,压到几乎窒息,晕了过去。
晕厥间,他似乎又进入到了一片虚无境地,和上一次偶入宗擎回忆之境的那个地方,观感上之分类似。
可就是很奇怪,这片虚无笼罩着一层浓雾,风玉怎么使劲儿,都看不清它真实的模样。
但即便是在失去意识的状态下,风玉依稀感觉他和它,是有缘的。
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然没有置身于极乐山中,现在所待的这间屋子,小半年前也来过。
无名荒山上的那一间。
就是在这里,风玉和宗擎发现极湮仙尊或许与这屋子底部绘画的禁术之法的法阵,有关,
这会子,风玉和同样被定住的极湮仙尊一同在这屋子里,倒也算真的“有关”了。
宗元仍然被吊着,下面仍然有一口烧着热水的大锅,锅下同样画了邪阵,只是旁边的人变了,从青面怪物赵仙尊,变成了路遥。
风玉嘲讽道:“虎毒不食子,仙君阁下不是说宗元是魔主为你生下的儿子吗?你要把自己的儿子吸干?”
路遥笑笑,没有一点被讽刺到的样子,反而说:“我儿子,为我的修为奉献自己,物尽其用,也算没有白来这世间一遭。”
不必审判路遥的人性,本来的事儿,宗元又不真是他儿子,为了刺激风玉而信口捏造的瞎话,人家自然是不会被讽刺到的。
他们现在已经不在极乐山了,不晓得路遥用的什么法子,风玉晕厥的时间也不长,竟能这么无声无息的,从仙界转移到了凡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