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警察一噎。眉头倏地皱起,正欲说话,路与浓抢先开口,道:“你们是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事和我有关系?这样审问我,是已经将我当成凶手了?”
最先开口的那个警察道:“并不是这样,这里任何人都有嫌疑,其他人都已经审问过了,现在轮到路小姐而已。”
“哦。”路与浓眉头一挑,淡淡应了一声,“是这样么?”
之前那小警察愤怒地走上前来,道:“昨晚出事的时候,时间虽然有点晚,但是几个佣人还有人没睡,有人听到小孩子在坠楼前,喊了一声‘阿姨,我错了,放过我!’,路小姐你和小孩子之前的恩怨我们刚才也都问清楚了,难道这还不能证明你……你的嫌疑最大?”本来是极其愤怒的,但是在看着沙上脸色不变的路与浓,被那双清冽的眸子所蛊惑,他生生将话尾的“凶手”改成了“嫌疑最大”。
路与浓一点也不惊慌,“所以,你们根本就没有人看见我将林菁菁推下去。也没有人拿得出直接的证据,就因为她坠楼前喊了这么一句话,就认定了我是凶手?”她又生生将“嫌疑人”改成了“凶手”,好像一点也不在乎。
抬起眸子,目光扫过旁边站成一排的佣人,“真喊过这句话?你们都听见了?”
刘非非抬头,望了警察一眼,又悄悄看了看齐靖州,摇头,低声道:“三少夫人,我没听见。”
听见刘非非这样说,她旁边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眼中闪过讶异。她是之前作证说听见声音的人。嘴唇翕动。她有些不安地说:“也许……也许是我听错了?那时候太晚,我是恰好要关窗户,菁菁小姐当时在三楼,也许我听岔了也不一定,她喊的不一定是‘阿姨’……”顶着警察突然锐利的目光,女佣低下头,小声继续道:“这可能和三少夫人没关系。”
她也是来的,并不晓得林阿漫路与浓和齐靖州之间的纠葛,只看到林阿漫恬不知耻想要勾搭齐靖州,而路与浓完全就是感情之中的受害者,因此对林阿漫也很是厌恶,反而跟刘非非一样。对路与浓很是同情。
刚才警察问话,她是被吓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才会被林阿漫引导着走----最先说林菁菁喊出过那句话的人,就是林阿漫。
女佣话落,刚才那个小警察就道:“你之前还说听见了?怎么突然又改口?”说话间有意无意看向路与浓,似乎怀疑是路与浓给了女佣什么警告。正这样想着,忽然察觉到一道冷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身体一冷,小警察下意识追寻过去,就看见了面色沉凝的齐靖州,连忙收回视线。也不敢再看路与浓。
他已经明白过来了,有齐靖州在,路与浓是不能随便动的。
女佣还没回答,林阿漫就尖叫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为什么要帮一个凶手?你明明就听见了!你----”
“闭嘴吧!”路与浓被吵得头疼,不耐烦地吼出声,“人不是还没死吗?是谁把她推下去的去问一问不就知道了?在这里毫无头绪的盘问有什么意义?”
这时齐靖州沉声道:“菁菁没醒,医生说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意思就是,不可能从林菁菁那里知道结果,所以只能审问。
“哦,所以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路与浓又笑了起来,笑容因为其中毫不遮掩的愉悦,美到了极致。一时间几道目光都凝在了她脸庞上。
直到齐靖州出声:“浓浓。”他闭了闭眼,眉眼间掩藏了许久的疲惫终于掩饰不住,“我相信你。”他说。
路与浓的笑容猛然凝住,“相信我?你刚才不是还问我是不是我做的吗?”她也想语气平和一些,让自己不要显得那么在意,可就是忍不住,态度蓦然尖锐起来。
齐靖州望着她,不再说话,久久之后,却忽然露出一个笑容,极是温柔,仿佛就算是她做的。他也愿意包容一切。
路与浓敏锐地现,那瞬间之后,齐靖州变得不一样了,可是她不知道,具体的他是想通了什么。
目光移开,淡淡扫过几个警察,路与浓说:“审问过她了?”她指了指林阿漫。
林阿漫立即尖声道:“你什么意思?我是菁菁的妈妈!我难道还会害自己的女儿?!”
路与浓忽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那可不一定,毕竟这世上,畜生不如的人----多的是。”
林阿漫的心猛然一跳。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最先开口、比较年长稳重的那个道:“的确,还需要问林小姐一些问题。”之前因为林阿漫只晓得哭,他们什么都问不出来,就只草草问了几句。又因为她是林菁菁的母亲,就没有在她身上多花时间,可是现在看路与浓和林阿漫的反应,林阿漫似乎有些不对劲。
林阿漫一慌,不等警察开口,就道:“我刚才说过了,我昨晚在浴室,出来时现菁菁不见了,就出门找人,可是一出门,就恰好听见菁菁喊那句话。接着……”她又哭了起来,“接着我就听到了她掉到地上的声音,然后靖州就回来了,他叫了救护车……”
林阿漫最后这句话说得巧妙,林菁菁刚坠楼,齐靖州就回来了,还帮忙叫救护车,这说明在林菁菁喊那句话的时候,齐靖州极有可能已经回来了,不过那时候可能还在车库,或者正要进门。那么,林菁菁喊了什么。齐靖州肯定也听到了,只要问一问齐靖州,就能知道那句话到底存不存在,具体内容是什么。
可是看着坐在旁边面无表情喜怒不辨的齐靖州,没人敢开口。
如果齐靖州知道,那之前他为什么什么都不说?而且他让众人等了一整晚,就因为不能吵路与浓睡觉,这偏袒也太过肆无忌惮,他的话,真的能相信吗?
踌躇须臾,年长的警察上前,正欲开口,齐靖州先睁开了微微闭上的眼睛,淡淡道:“我没听见。”
林阿漫眼睛猛然睁大,不可置信地望着齐靖州,“靖州……你----”
齐靖州的态度,无疑就是对路与浓和林阿漫的选择,而他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表明了站在路与浓这一边的决心。
几个警察为难了,齐靖州的话能不能相信?如果不相信,无疑就要继续审问路与浓,如果相信,对象估计就要锁定林阿漫,可是什么线索都没有,最有嫌疑的路与浓被摘出去了,这要怎么查?
刘非非等人露出了惊喜的神情,仿佛齐靖州选择的不是路与浓,而是她们。
然而在刘非非等人眼里应该高兴的路与浓,却依旧一副无所谓的面孔,看戏一般看着客厅中众人的脸色。现气氛凝滞住之后,她笑了一声,说:“我这里有一些东西,想给几位警官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