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她就该休息的,可是太难受了,她睡不着。
这会儿发泄一场,泪也流了,饭也吃了,倒是正好睡觉。
魏鄞修一言不发,没有出声打扰,握着她的手中,仔细洗干净每一个指甲缝。
他察觉到了焉闻玉的变化,她彻底不想理会他了,哪怕他亲手替她宽衣解带,也再无反应。
仿佛当她这具肉身已死一般。
或者,她认为迟早是个死人。
魏鄞修说不上此刻心中是什么滋味,后悔么?他登基至今,所作所为,从不后悔。
可若说无动于衷……
他垂下眼眸,望着她这张巴掌大的小脸,他无法无动于衷。
焉闻玉的脸颊,被热水熏泡出一丝红晕,不似方才那般发白,额际的乌发黏湿了一小缕,垂落微卷,楚楚动人。
她这样娇娇软软的,四肢纤细,生来便胆小怕事,在他身边受到诸多惊吓。
魏鄞修有意无意在避开她手臂上那道伤口,没有划拉出多大的口子,可是在雪白肌肤上,显得如此触目惊心,皆是因他所起。
焉闻玉睡了踏实一觉,醒来时精神饱满,恢复得很不错。
回想昨晚,完全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离开浴桶的。
叫来听兰弄梅几人问了问,幸好她们没有受罚。
听兰立即求饶了:“娘娘,下回可别吓我们了,若不是看着娘娘的面子上,陛下定然不会轻饶的!”
焉闻玉轻轻摇头:“我没事了,不会的。”
她才不是那等寻死觅活之人,伤心难过哭一哭就好了。
听兰又道:“昨日陛下心疼坏了,跑了好些地方寻找娘娘,之后药浴包扎,都被陛下一人包揽了,就连绞干发丝这点小活都没放过呢……”
焉闻玉安静听着,只觉得他多此一举。
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她又能拿他怎么样呢?去咬死他么?
听兰很有眼色,见主子似乎不爱听这些,连忙就不说了,搀扶她到外面,染菊做了好些开胃小食等着了。
焉闻玉伤在左臂,倒不影响她拿筷子之类,不过学堂暂时不必去了,只管安心养伤。
用过早膳,太后和文筝公主来了,昨天她们就听说了,不过朝悦宫乱哄哄的,想来探视被魏鄞修赶了回去。
而今日,文筝满是愧疚来到焉闻玉跟前。
她道:“都怪我给你乱出主意,没想到那两个舞姬是不要命的!”
在大晟的皇室里胆敢行刺,赤峰真是好大的狗胆!
太后对此也很生气,昨晚在佛堂念了一晚上的经,她分外怜爱焉闻玉:“若非祝妃是福星,给皇帝挡了灾,那珠钗岂不是刺到皇帝身上去了?此事绝不能善了!”
魏鄞修没有对太后坦白,说一半留一半,她现在还当焉闻玉是祥瑞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