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入睡后不如白日乖巧,手脚的小动作不少。
睫毛卷翘,红唇微嘟,委委屈屈的,似乎在睡梦里都有诸多不满。
他知道焉闻玉在企图自救,便是一只小蚂蚁落了水,都懂得挣扎求生。
但就是无比笨拙,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攀附他,去获取一条最便捷的生路。
隔日,女掌柜特意送来几分小馄饨赔礼道歉,很是有心。
焉闻玉才从染菊那里听闻她的出身,原来名器不是正经小娘子该知道的词汇。
她知晓后,倒没有感觉被冒犯,掌柜的并无恶意,许是以往的习惯使然。
人在年幼时养成的习惯,当真很难改掉。
一行人继续出发,前方不远就是泗州地界了。
一路上不见雨水,路面干燥,山林良田无恙,也没有难民结伴而行。
虽还未抵达泗州,但怎么看都不像是遭遇过洪水汛涝的迹象,更别说随之而来的疫病灾情。
显然,纸包不住火,这个弥天大谎随着帝王亲临,就要被揭穿了。
那伙人估计也是慌了,趁这几日功夫绞尽脑汁想对策。
他们推出一个顶罪的卢县令,被层层问责,折子一路递到魏鄞修手上。
说此人贪赃枉法,辖地连下几天雨便想出这么个敛财手段,而上峰有失察之责,最终导致了江东谎报汛情。
魏鄞修半个字都不想看,粗略扫一眼就丢开了。
方岳伸手接过,看完忍不住一乐:“把个卢县令下了大狱,他们不会以为就万事大吉了吧?”
想得倒美!陛下亲自来江东,可不会轻巧揭过!
魏鄞修就是来算账的,山高皇帝远,一些瞎地的官员过得太滋润,如同土皇帝,不知上头有天。
权势动人心,皇城里有那么些人在蠢蠢欲动,四处撩拨,谁知私底下有多少往来,又往来了多久?
既然目的明确,魏鄞修雷厉风行,一踏入泗州地界,便调动兵马,将郡守府邸围了个严实,二话不说就把毕彦常给抓了。
这叫一群准备好各种说辞的官员慌了神,纷纷劝谏。
没想到皇帝一来,不问罪不宣名,竟是直接动手!
常人都是先礼后兵,更要师出有名,即便对下惩治,也该有个站得住脚的说辞,方能服众。
魏鄞修却是不管这些,他当真要把暴君之名给坐实了,摆出任意妄为的架势,不讲道理,直接抓人。
毕彦常可是大将军娄龙山的女婿,可谓是丝毫没给留脸面。
魏鄞修住进了郡守府邸,方岳领着人到处翻账簿库房,简直与抄家无异。
毕家女眷被纷纷禁足在各自院内,仆役也不得四下随意走动,吓坏了一群人。
不过他们也不是没有对策,第二天一早,毕彦常那年事已高的母亲,就带着儿媳跑去郡守衙门外面当中跪着哭诉。
说陛下受到奸逆小人蒙蔽挑唆,无缘无故就抓她儿落狱,可怜她儿媳妇,乃有功将领娄家嫡女,皇帝这等做法,会令多少有功将士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