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姜连续几天下午补觉，就是为了抓他晚上外出的机会，这天，云砚在镜头前演戏，说没有胃口想独自去外面走走，一走就是三小时，直播间的网友也无人过问。
江姜看准机会，与陈在溪沟通了一下，用个人账号在晚上十点，在楼下客厅开了一场直播，美名其曰“睡不着，闲聊”。
客厅黑灯瞎火，镜头对准旋转的木质楼梯，唯一的可见广源便是江姜手边的复古煤油灯，仿真火苗，橙色的火焰随着燃烧晃动。火光照耀的地方有限，江姜把手机架在茶几上，支个小马扎坐前面，距离太近，一张脸占据了半个屏幕。
他身后是一团黑，跳动的火光映在他的白色睡衣上，忽明忽暗，漂亮的脸看不出脸上表情，陷在阴影和暗光中缥缈迷离。
［这是在直播捉鬼吗？］
［刚点进来，差点把我吓晕。］
［主播能不能说句话，你这样我很害怕。］
［好一场惊悚的阴间直播……］
……
［不是，主播你咋走了？］
江姜交代了直播的缘由，很简单，就是睡不着，想来楼下找找睡意。夜晚有些凉，微信弹窗上显示，裴知珩发消息让他穿厚点，于是他一句话没说，提着灯走了，留一众因为好奇点进来的熬夜网友在黑暗中吱哇乱叫。
江姜披了个毯子下来，没有安抚网友的情绪，而是托着脸发呆，用事实证明，他真的很无聊。
被冷落的网友单方面将江姜定义为“娱乐圈奇葩直播第一人”，即便如此，热度依旧不减。
十二点十三分，网友和江姜迎来了无聊的转折点。
浓重的夜色里，钥匙开门的声音格外清晰，被吓坏的网友纷纷在弹幕喊话，让江姜赶紧回楼上，可能是小偷。
江姜淡然一笑，“你们是不是幻听了？”
门口那人听到说话的声音，显然也吓得不轻，但他不信鬼神，以为是有人在楼下开小灶，探出半边身子，“谁？”
江姜把灯移得远些，灯光和照射进来的微茫月光配合，看清楚了那张脸，江姜茫然，“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云砚打开手电筒，嗓子哑着，怒道：“你是不是有病？大半夜不睡觉在客厅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我又不知道你晚上没有回来，我吓我自己，锻炼我自己的胆子都不行吗？”
“你怎么不知道了？你比谁知道得都多，你能不知道我出去做什么了吗？少装，没妈的狗东西。”
“你又没有告诉我你出去了，我以为你出去玩回来了呢。”
江姜低头耷脑，被训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论谁温声细语提问，得到的却是被胡乱骂了一通都要气死，网友的代入感一向很强，看他这任由那张脏嘴骂的模样，正义感爆棚。
［你骂不骂？！不骂我帮你骂！］
［靠，大半夜了，给我气得睡不着觉了。］
［一个艺人就这点修养？］
云砚不屑于往江姜那边看一眼，他被弄得很累，但是身体深处没有得到更大的满足，如若不是上综艺的原因，他能和他亲爱的男友乱上一个晚上。
他怨气满腹，“智障吧你，你今晚嗑错药了？我去哪你不是门清吗？你上次不是还看到我在和孟言搞在了一起吗？”
“我只看到你回来了，没看到他啊。”
“我和你没话说，翻遍娱乐圈都找不到你这么能装的一个人。”装满迷情的脑子后知后觉，江姜怎么又这样说话？
这样说话每次都没有好事。
云砚一想，江姜好像也没有暴露本性的时候，他心里都清楚，但他在面前还是一通装模作样。
“我最烦你这样了，看着好欺负，心思比谁都歹毒。”云砚找到大厅的灯光开关。
江姜鼻子一酸，他坐在灯光下，一滴闪着光的晶莹泪珠就这样滴落，豆大的泪水挂在通红的鼻尖，委屈得嘴唇蠕动，良久吐不出一个字。
他擦擦眼泪，退出直播间。
云砚的脖颈上有被吮出来的明显痕迹，看样子应该是几天前的，身上的衣服也不是他走时穿得那件。
直播的角度是江姜仔细算过调整过的，应该拍到了云砚上楼的那几步路。
这个时间点，没有多少人会熬夜，陈在溪喝了两杯黑咖啡，熬了一个通宵，赶在打工人上班前，撤了热搜。
这场闹剧因为热心的网友帮助，凌晨上了后排的热搜位，又因为陈在溪暗中控制，热度低得没有水花，除了观众直播的那一千人，再无其他人知晓。
裴知珩不合时宜地笑了下，笑意不达眼底，“所以你就怀疑是我？江姜，繁城这么大，有这本事不止我一个。”
江姜后知后觉，神色慌了几秒随后恢复平静，“那……对不起？我——走了？”
“坐着。”
冰冷的语气，却是江姜所追求的、向往的精神食粮。
江姜不安地坐着，无比后悔，他还不如睡桥洞，这安静的氛围尴尬得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裴知珩查清楚了，是姓林的干的好事，难怪今天办公室这么热闹，先是一个白远乔闲得没事做跑来找他，后又是没有关系的旁观人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两人见面在办公室一顿吵，然后就是和江姜见面。
他不开口说话，助理也不敢让前台放人，细想来，让江姜上来是多管闲事那人的意思。
碎嘴子这外号果然没起错，十分适合他。
裴知珩在手机上骂了他一顿，镇定道：“不好意思，我这边的问题，现在问题解决了，没事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