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除了吃饭几乎都没有出过书房的顾垣，终于整理完所有的资料可以踏出书房时，外面已经坐满了他以前的学生。
看见顾垣出来，几个学生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和顾垣开口。
“老师，学校昨天发了公告，说您盗窃学生的学术研究，引咎辞职，现在已经不是学校的教授了。”作为这群学生中的大师兄，何夏安起身和顾垣对视，把这个不算好的消息说了出来，“我们给您打电话没人接，询问了师母才敢过来。”
“没关系，麻烦你们特意过来告诉我了，午饭吃了吗？一起吃一顿？”顾垣微笑，瞧着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感到任何的不悦，甚至还能邀请这几个学生一起吃饭。
这会儿谁还敢留在这里吃饭，学生纷纷起来告别，却被温婉给留了下来。
温柔又漂亮的师母买了菜过来，热情邀请他们留下吃饭，这有多少学生能够抵抗得住。
大概是现在的顾垣在他们眼里特别好说话，饭吃到一半，大家的话头也渐渐打开，很快就有个学生嘴快的问了一句顾垣以后的打算。
原本热闹的餐桌顿时又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我手上还有一个项目，也许这些年不会有结果，但那是我进入学术圈的原因，”顾垣也没有觉得这群学生逾矩，反倒是放下筷子，和他们聊了起来，“就学校发布的通告，注定我以后不能留在学术圈，不过有些东西，不是圈子这个概念能够概括的。”
“学术，应该是真诚，不能掺任何杂质的。”
“大多数人守不住自己的本心，这很正常，我也不是个好东西。”
在顾垣说自己也不是好东西的时候，桌上还是有学生忍不住笑了出来，在被大师兄瞥了眼后，立刻忍住自己的笑，等着顾垣继续说。
谁料顾垣也笑了出来：“我觉得周合很好，这个世界就应该还有这样的存在。”
但不能只有这样的人存在。
如果社会上全部都是执拗的轴性子，很多事情也无法顺利进行。
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顾垣送学生们出去后，又接到了个熟人的来电。
“顾教授，是我，”陌生的号码那头，传来男人清冷的声音，“周合。”
顾垣沉默几秒才开口：“周合，有什么事吗？”
“顾教授，你真的辞职了吗？不是学校辞退你？”周合的话其实很冒昧，但是他就是执拗的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顾垣明白，他是要确定学校是否真的处理了这件事。
“是我自己提出的离职。”顾垣如实回应。
这下，轮到周合沉默了，他的世界观瞬间崩塌，原本在他心里就是天下学子庇护所的学校，竟也没有为学生着想，他们只想着维护学校的名声，这样才能更好的招生。
他们不在乎学生的死活，只要还能维持全国高校排名就好。
“顾教授，您是我的老师，未来也许我不会再有老师了，”周合犹豫着，还是愿意将顾垣放在他老师的位置上，“您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会有想过今天吗？”
“在这个圈子里面，做这种事的老师，都想到过这样的结果，”顾垣站在窗边，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看起来有些不真切，“但大部分，都是学生被安抚，结果给了老师，学生挂着二作，毕业后平平无奇，最后销声匿迹，这样的人，太多了。”
这是一个怪圈，也是一个原本不应该存在的怪t圈。
如果顾垣没有过来，周合最后也会从天台一跃而下，‘顾垣’会成为一个拥有了新的科研结果的教授，最后靠着手上的研究和学校工作，吃到死亡那刻为止。
电话的那头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和沉重的呼吸声，顾垣下意识走向门口，在他打开门的瞬间，周合正好一脚踏上了楼梯，站在了顾垣家门口。
“老师，我刚刚遇到师兄，他说您要继续做您的‘初心’，我想看看你的‘初心’到底是什么。”周合喘着气，连呼吸都没有均匀，就迫不及待开口。
没想到周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顾垣有些哭笑不得。
“周合，你是个很有天赋的人，还有两个月你就能毕业，到时候进一家好点的研究所，以后能走上比我更高成就的路。”顾垣开口拒绝了周合，而是让他回到学校，就当他已经离开。
不得不说，顾垣有时候遇到这种死犟的人就是没办法，周合说什么都不回学校，油盐不进的模样，看着就让顾垣哭笑不得。
“那你回去收拾一下洗漱用品，我明天去看看，有没有实验室能租，到时候，我们可能就要住在实验室了。”实在拒绝不了，顾垣只能先把人给支回去。
也许回去之后，周合就改变主意了呢。
遗憾的是，周合没有改变自己的主意，隔天早上连鸡都没起，他就到了门口，打电话让顾垣过来开门。
刚睡下两个小时的顾垣头发还有些乱糟糟的，难得没有形象的过来开门，看着精神奕奕的周合，顾垣只能揉着眉间让他进来。
简单吃过早饭，顾垣带着周合就开始找研究所询问租实验室的事。
也许是被学校通了气，也许是知道顾垣的所作所为，本市的三家研究所，两家拒绝了他们的进入，而最后一家，还在路上。
还没进门，顾垣就看见了站在门内的陈教授，正好陈教授也看见了他，看顾垣哪里都不顺眼的陈教授口嫌体直，其实对顾垣的到来没有太多抵触。
“你来这做什么？”陈教授让自己的学生先安静，给顾垣打开门，让他进来说话，“本市的研究所都已经把你拉入黑名单了，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