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程老爷子找他谈话，并非是想要让他好好对待程芸月，而是对他旁敲侧击，威胁他不要做多余的动作，否则即便是程老爷子不在了，也有法子收拾他。
可如果程老爷子真的能够收拾他，原世界的走向又怎么会变成程家被顾垣吃绝户呢。
也许是因为没了程芸月这个大石头压着程老爷子，又或许是因为程芸月马上就要生产了，程老爷子这次并没有早早撒手人寰，他依旧精神奕奕，在程芸月住院生产的时候全程守着。
头一胎总归不是那么好生的，程芸月在里面每一声痛呼，都能引来程老爷子的心痛。
直到护士从里面推着孩子出来，程老爷子才终于松了口气。
程老爷子伸手轻轻的从护士手里抱住这个孩子，这是程芸月的孩子，也是他的第一个外孙。
顾垣没有打扰程老爷子和自己的外孙见面，而是跟着护士一起进入产房。
一体化产房内阳光从硕大的玻璃窗外透进，程芸月安静躺在床上闭眼，瞧着似乎睡着了。
“我妻子没事吧？”顾垣没有惊扰程芸月，径直来到医生面前，压低声音询问。
检查完程芸月身体状况的医生眼里都透着微微的笑意：“程小姐的情况很好，也没有撕裂。”
对医生道了谢，顾垣刚一靠近程芸月，床上的人就睁开眼，一双眸子水润，带着万千情绪。
就连顾垣也不得不承认，程芸月这样的女性，一旦全心爱着一个人，几乎不会出现无法打动对方的可能，除非是原世界的那个凤凰男顾垣。
轻轻握住程芸月的手，顾垣脸上微带心疼：“疼不疼？”
程芸月摇摇头，笑意浮现：“孩子怎么样？”
“那边有爸爸在，我没有过去。”
听到这回答，程芸月哭笑不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教训面前这人了。
程芸月生的是个囡囡，小鼻子小眼睛，哪怕才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也能看得出她和妈妈很像。
给孩子取名字的是程芸月，小姑娘和妈妈姓，大名程锦初，小名宝宝。
程锦初从小就是个不高兴的孩子，她有个漂亮温柔但恋爱脑的妈妈，有一个温文尔雅但每天想着让她接手公司的爸爸，还有t一个每天怂恿她离家出走享受自由的外公。
这很好，但似乎有不太好，因为家里大人的拉锯，导致她小时候连游乐园都少去了几次。
这样的烦恼在程锦初小学五年级的那年戛然而止，外公去世的时候是很炎热的夏天，程锦初还记得司机把她送到家的时候，母亲站在外面默默流泪，那是一种无声的，无力的悲鸣。
“小小姐，老爷一直等着你。”管家看见程锦初回来，轻声把她请了进去。
程锦初有些木木得，机械地跟着管家走进外公的房间。
靠着氧气罩呼吸的老人在瞧见小姑娘进来的时候，脸上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招手让她过去。
“小宝，外公以后不在了，就要你照顾你妈妈了。”程老爷子道。
握着老爷子的手，程锦初脑子犹如浆糊：“外公，应该是妈妈照顾你才对。”
程老爷子没再说话，后面的管家则是让等候在边上的公证处人员以及律师过来。
当听到律师说程老爷子名下所有的股份都将转到她的名下时，程锦初十分震惊。
她以为这股份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轮到她的头上。
程老爷子的葬礼举行得并不盛大，甚至来悼念的人也只有平日里和程老爷子关系好的几位老爷子。
葬礼结束后，几位老爷子围着程锦初，话里话外都是在打听程家公司的股份倍分给了谁。
得知股份在程锦初名下，老爷子们纷纷松了口气。
“锦初，这个股份，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能转给别人，特别是你爸妈。”
程锦初太小，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当年那些事，这几位老爷子可再清楚不过。
程锦初抿抿唇，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瞧见程锦初这个模样，几个老爷子就知道她的那些心思，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把顾垣以前做过的那些事告诉了程锦初。
起初程锦初是不相信的，直到她再大一些进入公司，从那些老人的嘴里东拼西凑了解到过去的事情后，这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父亲，年轻的时候可能真的是个人渣。
此后无论程锦初怎么用股份试探顾垣，都没看到自己父亲的破绽。
程锦初第一次试探他的时候，顾垣就知道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的时间差不多到了，这个孩子很聪明，即便再亲近自己的父母，也依旧保持冷静理智。
这是个很适合照顾程芸月的孩子呢。
看顾父母不应该成为一个孩子的责任，但在程锦初接受程老爷子所有的股份时，就默认承担了看顾程芸月的责任。
毕竟父母先是爱孩子，才是爱屋及乌的去从爱自己的外孙。
顾垣的病在这个冬日突发的让大家措不及手，程锦初开完公司会议后才得知这个消息，急忙赶来医院。
120将人送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多少气了，顾垣拒绝了医生的抢救，只在病床上等待着程锦初的到来。
“爸爸。”程锦初快步上前，蹲在病床边，静静等着顾垣开口。
她知道，顾垣现在还没有咽气，就是在等她。
“你很聪明，锦初，你心里想的那些都是真的。”顾垣伸手温柔地抚摸程锦初的脑袋，脸上依旧是那个数十年如一日的笑容，“所以，妈妈以后要你照顾了。”
紧紧握着顾垣的手，程锦初摇头：“爸爸，如果你和外公一样走了，会有很多坏人欺负我和妈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