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没关系。”
郑其明依然冷淡。
他没想到陈阿满忽然跑了回来,还扬言要照顾自己一辈子。一辈子?开什么玩笑,大几十年的时光,陈阿满这么年轻,就这么守着他这么个下半辈子都站不起来的瘸子?简直荒唐。
他不接受这样“自毁”式的赎罪,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怜悯对他来说,某种程度上无异于一把刀。
“你走吧,你在这我睡不着。”
他一遍遍地下着逐客令。
“那你把眼睛闭上,不就看不到我了。”
陈阿满像铜墙铁壁,郑其明使出浑身解数他都油盐不进,又殷勤地伸手过来,就要扶他躺下。
郑其明想往后躲,但是浑身又疼得要散架似的,没有第二个人的帮助,他连起身后躺下都格外费劲。
“明哥,你跟谁过不去都别为难自己。你现在这样,身边不能缺人。你别赶我行吗?就当是请了个护工照顾你。我比那些护工肯定照顾的更好。”
陈阿满顿了顿,语气软下来,又哀求道:“就当我求你了,至少你住院期间,你让我照顾你行吗?”
郑其明叹了口气,脑袋侧过枕畔,不说话了。
“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陈阿满高兴起来,又凑近了看他,嘟哝着:“刘海有些挡眼睛了,等下我去买把剪刀,替你剪一下。”
“病号服也该换了,领子有点发黄。”
“医生什么时候来?我要再仔细问问他的。”
……
陈阿满自顾自地说了一堆话,郑其明都没有应,他也没丧气,洗了橘子,又坐在一边扒橘子皮,很仔细地清理掉上面的白色絮絮。他知道郑其明嘴刁,以前在家的时候,橘子上面有一点白絮絮都不爱吃。
橘子瓣呈现出澄亮的色泽,汁水鲜嫩,陈阿满挑三拣四,选了最大的一瓣送入郑其明的唇间。
他要喂他,郑其明没让,而是自己伸手接住。
“你还记不记得……之前你找人帮我修废品站的屋顶,过来看我们的时候,就带了这样的橘子给我吃呢。藏在背后故意不给我。”
陈阿满笑,像是陷入到了某种温馨的氛围里,一边说话一边低头处理着另外一瓣橘子果肉上的白絮。
“不记得。”
郑其明把那瓣果肉送进唇,酸甜的汁水满溢出来,牙齿跟舌尖萦绕着果香,像是,那个夏天的果香。
有什么东西没变,有什么东西清晰地变了。他现在这种情况,还能单纯地“有情饮水饱”吗?更何况面对的是陈阿满。
他总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陈阿满给他剥完橘子,闻着他唇间的果香,情不自禁想要凑上来吻他,被郑其明直接推开。陈阿满愣了下,也没说什么,没事人一样飞快地出门买东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