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年指尖蜷紧了些,给自己也倒了杯,冰冷的液体流进胃里,整个人都凉了不少。
季迟栩不说话,让他觉得紧张,和不安心。
心里纷杂念头再次冒出来,他不愿意在季迟栩面前提起自己的过去,因为不提他就可以偶尔忘记两人之间几乎是云泥般的差距,他可以忘记,季迟栩也不会想起。
“很厉害。”半晌季迟栩开口说,宁年愣了两秒,偏头望过去。
季迟栩的话里有笑意,而撞进宁年视线里的面前人的眼角眉梢也都是温柔软和,季迟栩抬手揉了下宁年柔软的顶,几乎是哄着似的表扬,“年年会做饭,怎么这么棒啊?”
“。。。。”
宁年转回头,眼眶微微的泛起涩意。
他缓了一阵,才说,“也只会做最简单的,不算是很会。”
“起码自己饿不着,比我强多了。”季迟栩逗他,“不像我,我只会煮汤圆。”
“。。。其实你上次汤圆有几个还没熟。”宁年小声说。
季迟栩笑出声,“是吗?”
宁年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因为季迟栩虽然什么没说,但意思很明显。
季迟栩在夸他,季迟栩只觉得他很棒。
“所以就一直在呆在那?之后还去做过别的吗?”季迟栩看出宁年缓过来不少,便问他,既是想要了解宁年的过去,也是因为这事其实在宁年心里一直有个结,宁年有时候情绪敏感,也有点小自卑,羞耻于对他提及这些,他都知道,而藏着掖着避开,不如坦诚的直接说,相当于表明态度。
这些并不是多重要的事,不用在他面前觉得难以启齿。
“没有。”宁年摇头,捧着牛奶又喝了口,他看了眼季迟栩,才接着说:“我一直呆在那,后来存了点钱,买了手机,也忘了什么原因,我就开直播,有人给我打赏,然后就有钱。”
宁年开始连平台机制都搞不清楚,钱也不知道怎么取出来,本来就是镇上偏僻的地,压根就没人弄这些,所以开始的时候他直播,单纯只是想找地方说说话,和大家聊聊天,他和餐馆里其他小工处的也不好,每天见到的就是工地干活的工人,大家都很闷,都不说话。
他没有交流的对象,日复一日在那样的环境里,觉得很压抑,很难受,所以直播间的粉丝们简直像束阳光,照进他贫瘠的生活,哪怕有时候干活干到凌晨,他也会抽空和粉丝们聊天,也是后来粉丝们告诉他,这些礼物都是真算钱的,教他怎么取,让他去办卡。
他那会正好身份证拿到手没多久,虽然没成年但银行卡也能办,他去办了卡,粉丝们又教他怎么绑卡提现,因为那会电子支付不流行,镇上地方基本还是现金流通。
宁年就这么一笔笔存着钱,一天天长大,直播间里的粉丝们也越来越多,他开始对这些了解的深了些,而在卡里的余额能够负荷起生活,他就离开了小镇,那是对他而言的伤心地,爷爷不在他也没了留恋,自己坐着长途大巴,从县城来到了塘市,最后在小公寓里暂时定居下来。
季迟栩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心里酸涩。
宁年一句话带过的过去,却必然是辛苦的,那么小的孩子,无依无靠的,长成现在这副模样。
“年年。”季迟栩认认真真看着他,然后告诉他,“你很勇敢,真的。”
宁年觉得季迟栩是想让他大早上掉眼泪的,只是他掉眼泪的时间多少来不及,想起锅里熬的粥,宁年得抓紧点时间。
“你把眼睛闭上。”宁年说,“就闭一分钟,行吗?”
季迟栩心疼的情绪还没消化完,就被宁年要求闭眼睛,无奈的笑出声,宁年则是完全从刚才状态里出来,有点着急忙慌的,不过能不伤感自然是最好的,别想起先前的事难过。
季迟栩闭上眼,问:“怎么了?又要干嘛?”
宁年脑子的想法总是奇奇怪怪的。
“你闭上了吧,没偷偷睁开耍赖吧。”宁年从兜里掏出手机,再次确认了遍。
季迟栩只能说:“不会。
宁年等人闭上眼特地又强调一句,“我没让你睁开,你不能睁开啊”这才拿手机调出图片,季迟栩连“嗯”一声都懒得“嗯”了,又是无奈又是心累。
宁年这才握住季迟栩的手,平直摊到了面前,拿着手机里两款手表图片对比,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这个,于是这会神情慎重又慎重,可对比半天现,真就是后边那款没货的好看,浅色更适合季迟栩,于是他当下拍板,就要这款,回去找黄牛,大不了多花点钱,不信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