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梦棣也实在是好奇那把琴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绿绮台,他更好奇那卖琴之人到底是出于何意。
如果是冲着眼前的绝美小姐来的,那就不该选在这个人多的地方,且还是“现世阎魔”的地盘。
若是冲着自己来的,那这位小姐家中的举止怪异的茶贩又该做何解呢?
基于种种疑惑刘梦棣并不想“打草惊蛇”把眼前的小姐给吓走。
反正对方都误会自己身份了,他干脆改口说道:“我其实是这里的大账房,这里所有伙计、小厮包括掌柜的薪俸分红都是归我发放管理,所以才会这般给我面子,唤我一声爷。”
绿裳小姐疑道:“我来时打听过了,这里不是那现世阎罗的产业吗?”
“对。我即是六爷的手下,小姐还请不要惊恐!”
绿裳小姐道:“我非是惊恐,只是觉得奇怪,公子彬彬有礼未曾冒犯,如何会是那、那种人的门人手下呢?”
刘梦棣笑道:“无他,时运境遇也。哦。我姓罗,名翰文,字伯闻。管着六爷的大账。六爷好奇珍异宝,平日里我也为他在街市寻一些珍物。那把琴若是真品宝藏,我这里便用六爷的银子先行购下,且先不与六爷说道。若是小姐能筹到银子,琴便归小姐所有,我只要能将账平上,六爷也不会说些什么。若是小姐筹不到钱……”
刘梦棣原本是想卖个关子等着绿裳小姐问一句“又当如何”的话。
但那绿裳小姐却是红着脸一直打量着自己,这与之前的腼腆判若两人。
之前绿裳小姐说话都不与自己正视,现在却变成这样,着实令刘梦棣有些意外。
刘梦棣接着说道:“我便将琴献于六爷,与他说八千两开支之事。不过请小姐放心,小姐并非就此与此琴失之交臂。小姐?小姐!”
刘梦棣唤了两声后,那绿裳小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的脸上显得更红了,压低了头也不说话。
刘梦棣也只得说道:“六爷此人你也听说过,他就是一纨绔子弟,哪里懂得什么琴之雅物。说是喜好宝物,实则只是收藏欲物而已。待到小姐凑足银钱之时,我便与六爷说,那把琴有所微损,当折价手出换成现银,省得砸在自己手中,如此宝琴亦归小姐所有也。”
绿裳小姐好似并未听清刘梦棣的话。
更或者说,她根本没心思在听刘梦棣说话。
她见得刘梦棣停下了话,低着头轻柔地问道:“公子……公子可是那位街头案首?”
刘梦棣苦笑了一声。
自己的名声与罗翰文的真就是两极分化!
别人听到自己的名号都得吓得退居几步,妙龄少女听到罗翰文的名字却是在莫名害羞。
本着有便宜不占就是王九蛋的想法,刘梦棣马上应道:“正是在下。”
那绿裳小姐偷看了一眼刘梦棣,问道:“不知令堂如今……”
“已然仙逝了。”
“小女子冒犯了,不当提起此事。”
“无妨。世人皆有好奇之心。却不知小生刚刚之提议如何?”
“我本女流,见识浅薄,不如公子案首大才。一切皆按公子所言即是。”
“甚好,那请小姐落笔吧。”
绿裳小姐愣了一下,问道:“写什么?”
果然绿裳小姐并不在听刘梦棣说话。
刘梦棣轻笑了一声说道:“还是我来代小姐写吧。”
刘梦棣说着站了起来,立在桌边,又将那些盘子移开,而后将托盘拉了过来。
他拿起托盘上的笔,便在里头的纸上写下了天龙八部四个大字。
绿裳小姐自听到“罗翰文”三个字本就对眼前人产生了十足的好感。
当她看到刘梦棣所写的那四个字的时候,那崇拜之情早已洋溢出了言表。
“这、这是……”绿裳小姐惊奇地说道,“这是台阁体?”
刘梦棣笑道:“是台阁体。翰林院薛掌院曾在翰林院里发现了一本名为千字文的书,里面就是用台阁体所写,沈礼部曾与薛掌院联名上疏,说是将来学子科考都要用此字体书写。虽然父……”
刘梦棣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找补道:“父……附文极尽其好处所在,但皇上还是否了此议。说是此字体善未普及,不好就此定议,免得举子困扰。我知此乃科考趋势,故而习之。长安仕人多会此字体,小姐不必意外。”
“可、可是……”
绿裳小姐犹豫了一下说道:“他们终究只是仿而已,写出来的字均无此神韵,不知公子你……”
“爱好而已,若要说到书法造诣,还得是潜渊先生呀!”
“这真不像是仿的,倒像是率滨先生真、真迹……”
刘梦棣笑问道:“小姐见过率滨先生真迹?”
站在一边的晴儿得意得说:“那是呀!我家老爷最喜欢率滨先生的字了,那本千字文我家老爷就向薛掌院借来临摹过一遍呢!”
刘梦棣眉头一皱,好似回味过来一些什么事情。